浴室。
水的温度很凉,没有蒸腾出雾气,玻璃后的身体越发清晰。
周瑾闭上眼睛,仰头,冰冷的水流淌过她的肩膀、颈窝,轻微的窒息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放空。
太不真实了。
王彭泽口中的江寒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周瑾感到陌生。
……
火车站的人流熙熙攘攘,王彭泽有些苍老的声音穿过喧闹的环境,清晰地响在她耳边。
“寒声清楚对方的心理缺陷,知道说什么话才能激怒他。事实也证明,他的方法很快就奏效了。”
“但那天来得人不是戚严,是他的同伙。”
“……姚卫海犹豫了,没有立刻下命令将寒声救回来。”
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那可能是抓住“8·17”犯罪团伙唯一的机会,一旦错失,就会前功尽弃。姚卫海作为专案组组长,必须做出有利于全局的选择,
王彭泽能理解,但难以释怀。
“六天。”王彭泽说,“整整六天,姚卫海才在一所废弃的仓库里找到他。”
“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的症状,医生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王彭泽提到这里,眼睛很快红起来。他独自叹息一阵,将喉咙里那股痛心的火气狠压了下去。
他沉声道:“他没说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我只知道,其他人因为追讨失枪接受荣誉表彰时,寒声要开始戒毒治疗。”
……
水珠顺着周瑾的头发往下流,她牙齿在轻微打战。
冰冷的温度让她逐渐清醒过来,她想到那天在便利店,她对江寒声的“审问”。
她问江寒声,什么时候当上科大教授的。他说,三年前。
她问,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省厅的?他就简单地回答,五年前。
江寒声若无其事地带过这个话题,没有告诉她,在中间近两年的时光里,他是在戒毒。
为什么?
为什么非这样不要命呢?明明根本不关他的事。
“周瑾。”
江寒声站在浴室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他臂弯间搭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睡衣,是周瑾的,已经熨烫平整。
“你的睡衣。”他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就问周瑾,“我放在外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