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回,她摩挲着手指,“那年梅岭霜冻,各家都布了粥棚、施了米粮,可唯独你们戴家派了子弟去灾区,一个一个人发棉被、御寒的冬衣,事后,有人说你戴家沽名钓誉,我不信,因为那次赈灾我去了,你戴家子弟的辛苦我看到了,他们没看到。”
顾长安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不信别人说,我信自己看到的,有时候看到的也不准,我就得自己问,那时有个小姑娘跟我说,别家的粥棚粥都是稀的,你们家的,大家都愿意去,因为粥里米多。”
戴岳垂眼不说话,他眼睛有些湿润。
“所以,我拼命保你们一保,过分吗?我问过皇祖父,有一点错误也不犯的世家吗?皇祖父说没有,要在这京都立足,你不能与众不同,因为你特殊,别人容不下你。所以你戴家什么都沾了一些,我也要保你们,你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你戴家还是有良心的,我顾长安保你们,不过分。”
戴岳听够哑着嗓子问她,“怎么扎?”
顾长安抬起脚放在榻上,指着一地让他施针。
“你自己都会怎么不自己扎?”
“我不敢自己扎自己,脑子它不让我做。”
戴岳莞尔,却状似不经意又问了一遍,“谁做的?”
她看着雕花木头,说:“这是我的事了,我自己解决。”
所以说顾长安这人固执呢,她不想说的你怎么问都没用。
戴岳瞅她说我得开个会,你在这睡,别折腾了,一时半会我回不来。
她点头,在他转身出去时,她问:“这一趟你非带我来有什么用意吗?”
戴岳顿住,好一晌他才出声,“祖父给你上课时,你不是跟他说过你最喜欢曲径通幽,又凌空而起能夜看山下灯火,最好依附群山之上的建筑吗?”
他转身回头,“我带你来看看,你可喜欢?”
顾长安注视他那双深不可见的双眼,她说:“喜欢得要命。”
话落,戴岳逃一般的走了。
第22章
戴岳这次狩猎,豹子没逮到几个,人倒是遇到不少,个个要他命,一波又一波不要命地扑上来,最近一波都到这楼阁山脚下了。
顾长安搬把太师椅坐那看着,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等戴岳上来时,天都黑透了,他一身的腥气,站在廊坊那,不再往里进,只见他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往下脱,最后着里裳光脚往顾长安那走。
他这衣服脱得真是行云流水,飘逸异常。
小厮又给他搬来一把太师椅,他坐在她旁边,得意地笑,“你看,来杀我的也都死了。”
四下寂静,身后的灯火温暖,山风却清凉,廊上挂着小灯笼,灯笼上画着百鸟朝凤的图,流光溢彩,灯火把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七巧在身后看着,莫名想起那句话——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影,背灯与月就花荫,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林间鸟鸣,清脆嘹亮,黑影掠过树梢,少年站在栏杆上,他抱拳说:“一共四百一十五名死侍,悉数歼灭。”
戴岳挥手让他退下,没问是哪家派来的,他转头瞅向顾长安,“你猜猜是哪家。”
顾长安背靠太师椅,双手搁在膝盖上,她穿一件类似大马褂一样的袍子,暗金色刺绣在灯下愈发闪亮,似有生命在流动,领口紧紧贴合在脖颈上,盘云扣,暗金纹,黑绸底裤,千层底布鞋,端的是四平八稳,贵气逼人。
她头发高束,戴一个鎏金冠,只听她说,“若说谁最恨你,莫过于戚太师,可戚太师死了,这第二个巴不得你死的,是江南吴家。”
戴岳笑笑不说话,这人是个人精,“当初伐我戴家,吴家可是最为出力。”
“有仇?”
“同为百年世家,老二看不惯老大的戏码。”
顾长安了然,不再往下问,再往下问也没什么意思,不想说还是不想说。
“那就提前恭喜你大仇得报了。”她说些贺喜的话,却没有贺喜的喜气。
今天这一次吴家怕是想鱼死网破,动用了全部的死侍,这些年,吴家发展得并不好,他以为没了老大他就能是老大,殊不知,除了老大,老二和老三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老大一没,可谓百花齐放,吴家竞争不过,而戴岳这些年却是蒸蒸日上,他好了,对吴家的打压也就开始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能让吴家这般鱼死网破,不死不休呢?
顾长安低头瞅着脚下的地板,这些地板铺得极为严密,偶有几小处开裂,不过纸片大小的缝隙,这下面就是茂密的树枝和嶙峋的山石,她想,从山下顺着山体爬到这里要多久呢,七巧可是走都走不动。
两人相互无话,各有心事,这时,从廊下翻上来一个人直冲戴岳而来,这人嘴里咬刀,一双戾气至极的双眼,电光火石间,顾长安一手拉起戴岳往身后扔。
他见戴岳碰不到,转头就往顾长安这里来,等戴岳站起来时,那把寒光匕首已经贴在顾长安颈上,雪白颈上划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