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驹愤怒的无法自控,梗着脖子向着父亲大吼道:“你就从来没有重视过我!王兄无论怎样迂腐,屡次顶撞你,还是盼着他这呆子能接掌王位!还有那个蒙古女人生的贱种!让你百般宠溺。都是你儿子,凭什么我就不能抢我把应得的!”
王爷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至极,像是凝了一层寒冰,从没想到朱驹胆敢触犯他的威严。
“哈哈,说我荒淫无道,造你的反又怎样!我就是要夺得王位,让千万人拜伏!”暴吼过的永宁郡王神态虚弱,眼神却还是像受伤的狼一样,与王爷视线相持着毫不退让。
王爷怒急反笑,说道:“好!今天我就处置了你这逆子!”转身奔向东墙,要取壁上挂的一把宝剑。
内监们一见王爷要杀子,吓的怔目结舌,谁都不敢拦。
高侯爷抢上去阻住了伊王,急忙说道:“王爷息怒!”
老孟干坐着,也说道:“息怒息怒!”心里却盼着王爷动作快刀。
朱蟠也是在后紧紧拉住伊王的腰带,长跪于地劝阻:“二弟虽然罪在不赦,但以父杀子,何其惨绝,万万不可!”
朱瞻隆一脚踢倒了大儿子,还待去墙上摘剑。怎奈高侯爷拦在前面就是不动。一时争执不下。
孟义山在旁冷眼看着,恨不能代替王爷上去,抽出剑来把小郡王戳个痛快。
牵扯到这父子家事,侯爷也显得十分无奈。但不得不劝,高昌泰心里明白,朱瞻隆要是愤而杀子,关洛非变天不可!
只看朝廷的锦衣卫缇骑,就得像捅了蜂窝一样跑过来,现在的伊藩,还没有翻脸曝光在皇上面前,举大事的准备。
和侯爷争执了两下,朱瞻隆有些清醒了,虎毒不食子。朱驹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想到这王爷的脸色有点缓和,朱蟠抢上前跪行两步,抢注王爷衣袍含泪道:“无论怎样,二弟最大的错就是生于王家,错在他是次子,煮豆燃豆箕啊父王!”
朱瞻隆听后眉梢一抖,朱蟠紧接着进言:“希望您明察!不少臣僚曾为了讨好我这世子,在你面前讲述永宁郡王的短处。几次谗言下来您对二弟印象大坏,他才开始纵情声色。今日手足相残,也是当初心有不平的因果……”最终实在说不下去,朱蟠放声痛哭!
朱驹没想到他大哥如此回护,反比自己所作所行,无一件不是图谋手足。他与罗平海谋划兵变除了权位之争,便有部分是因为少年人的意气使然,想超越兄长得到父亲的认可。
怎知志大才疏,全军尽墨成了黄粱一梦,心潮涌动眼中不由流下了两行泪,进而嚎啕大哭。
朱瞻隆看了看伏跪于地的两个儿子,一声长叹!他做父亲实在失败,位尊如此的王爷也是百感于心,慨叹道:“朱驹!你既然炮轰观星楼,本王不处置你,往后威权何在?但父子之情,疼痛连心,你让我如何是好?”
朱驹面上更显悲戚,上前抱住他大哥哽咽不止,朱蟠真情流露,眼中含泪望着弟弟。
王爷见状一跺脚,转身把衣袖一甩,道:“罢了!我决意送你进白马寺出家!”
小郡王一听愣了,他想到过父亲可能会把他软禁起来。也可能会杀了他,只是没想到竟要他去白马寺当和尚。
王爷背向着儿子,说道:“今朝我可以限制你,软禁个载,或十多年,但本王百年之后,你大哥登位,若是再有人利用你的郡王身份,我岂能放心?”
王爷冷笑道:“你既然喜欢勾结和尚,那就去白马寺当和尚好了。在那广钦老方丈坐下出家,多读读佛经,强似在红尘胡作非为。”
朱驹人都傻了,没想到他爹这么无情。是准备以白马禅寺为牢囚禁他一生啊!一时间种种感觉涌上心头,表情反而显得平淡而麻木,望着父亲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误解了伊王,这固然是王爷的权术,但也有为儿子考虑的苦心。
朱瞻隆图谋九五之尊,立心之时也想过如若事败的下场,灭九族是笑话,皇帝就是他亲侄子!但这伊王一脉却是保不住了。
将小郡王遣入空门,或可躲避将来可能之祸,保得性命平安度过一生。
这种作为父亲的关爱之情,一向强硬的朱瞻隆不屑于流露。即便施与也是隐藏在威权和怒意里面,让儿子对他更加痛恨。
世子也惊呆了,但是想着父亲毕竟给二弟留了一条出路,也就不再言语。
王爷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自此以后,永宁军政事宜由王府派人监管,下属官吏人等依旧各司其职,至于你出家之事,慎重起见定于一月后……来人!”
王爷唤来内侍备好笔墨,亲手写下一道谕令:“孤素有向佛之心,仰慕释尊慈悲无量。怎奈王爵累身,不入修行之门。今有二子朱驹,天性纯善,至孝笃亲,愿替父出家不缀修行,诚忏身心罪业。为彰其志,特赐海青袈裟,准予月后于白马寺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