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怕他拒绝,齐云星再次将?笔递到他跟前,道:“祁少卿的墨笔可是千金难求,如今市面上连你的半幅字都寻不见,还望祁少卿多写点字,让我好好瞻仰。祁少卿,您可得应下我这个不情之请啊?”
人群有人小声嘀咕,“写个字又?没什么,四皇子、六皇子都留下了他们的墨笔,就连文国公、韩国公,几个不善舞文弄墨的将?军不也?入乡随俗吗?怎么就他还要三催四请?”
“是啊,他那?字又?不值钱?安昌侯府能看上他的字,是给他脸了,还扭扭捏捏,真?当自?己啥啥是个宝?”
人群里不少官吏知晓祁丹椹与齐云星的恩怨,也?知道?齐云星是在故意刁难祁丹椹。
但他们不会扫了主人家的兴,只当一个旁观者。
祁丹椹微笑接过笔,道:“既然五公子这般盛情,在下只能献丑了。”
他接过笔,立在书台前。
他笑容淡淡的,唇畔有那么几抹刻薄讥讽,但稍纵即逝。
宣瑛看得分明。
其他人不知道?,但与祁丹椹对手五年,共事数个月,他对这抹笑印象深刻。
每次在他要搞事时,他总会不经意间露出这样一抹淡淡的、讥讽的、刻薄的微笑。
仿佛是无差别的羞辱对手的无能、愚蠢。
此时,上好的印花供纸上写了一句诗的前两个字。
两个字出,人群炸开了锅,质疑声如同冰雹,从四面八方纷纷砸来……
“这就是探花郎的字?这是假的吧?他是故意的吧?在纸上撒几粒米,鸡崽子都比他叨得好。”
“我家三岁弟弟写的都比他好,那?是字吗?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字?”
“这样的字是怎么通过科考的?难道就是因为能够辨别才通过的吗?”
“想他也?不容易,一个无父无母的佃农之子,求生本已艰难,哪有纸笔练字,字嘛,能看得下去就行了……算了,不编了,太丑了……”
此人是东宫党,怕祁丹椹字太丑,而牵连到太子慧眼识人的名声,想帮他说两句,最后自?己也?说不下去。
齐云星虽举止有度,但眼中笑意都快泛滥出来。
他心道?,一定将?祁丹椹这字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每个路过的勋贵之?家都来看看。
如果可以,他还想拓印上千份,让人去大街上传传,认字的,不认字的,都发?一份。
祁丹椹完全没有理会闲言碎语,神态专注,姿态端正,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好像,他写得是一副即将流芳百世的书法。
很快,他写完了这句诗。
——江雪润万物,又?见来年春。
——齐云桑《雪》
写完之?后,他自顾自的端详了会儿。
待到墨迹干透后,他拿起那?张字卷,对着和煦春光吹了吹,道:“真是不错的诗句,在下要亲手将?它挂起来。”
他到处找位置:“挂在哪儿好呢?”
在回廊走了一圈,最后挂在回廊的正门上。
那?是整个落梅园最显眼的位置,对着落梅园的正门?。
来往的人,只要稍稍一瞥,就能看到上面的字。
挂完之?后,他还细细看了一会儿,道:“挂在这里刚刚好,坐北朝南,阳光通透。”
齐云星的脸在诗句写完后彻底黑了。
他脸上笑容土崩瓦解,怎么扯都扯不出来,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整张面容似乎只剩下一个表情——阴郁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