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上的药罐子一炉炉沸腾,水汽顶着盖子咚咚作响,好似一曲激荡的歌舞演奏。
婢女在炉前不停地扇,速度快得扇子都出现了残影。
太?监婢女在走廊上穿梭来回,谁也不敢懈怠。
嘉和帝神色凝重的站在宣瑛内寝房门外,两旁跪着一排宫女太?监,贤妃被宣帆扶着,咬着手绢念着什么佛经,仿佛在祈求佛祖庇护。
南阳郡王战战兢兢的站在庭院里。
祁丹椹与卢骁等站在南阳郡王之后。
等到?黄昏将近之?时,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御医步履蹒跚从正寝走出来,他们?每个人汗流浃背衣衫尽湿。
嘉和帝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老御医连汗都没来得及搽,颤巍巍道:“回圣上的话,这?毒虽霸道,但幸好殿下中毒不深,事先服用?过解毒之?类的药丸,让毒素没有蔓延至心脉,现在殿下身上的毒已经清理大半,只有余毒未清,但性命无碍。”
贤妃听罢腿软得快要?跌下去,被宣帆扶住,她喜极而泣道:“没事就好。”
嘉和帝松了口气道:“赏。”
御医们连忙跪下叩谢圣恩。
祁丹椹手心里都是汗,听到?御医的话,他陡然松开捏紧的手?。
手?掌锐痛传来,他这才看到手心不是汗,而是血。
因捏得太过用力,指甲嵌入掌心血肉,他没有半分察觉。
来此之?前,沈雁行已经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给他听。
那?种情况下,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任何事都要赌一把。
眼下,宣瑛算是赌赢了。
只是,他没想到?,宣瑛之?所以要?去燕山峡谷,是为他狩猎白熊做皮褥子。
这?段时日,宣瑛对他好得过分。
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宣瑛如此赤忱相待。
若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是他从八岁后,第一次体会到心慌的感?觉。
多年来的磨难,磨砺出他的冷血心肠。
就?连九岁那?年,他设计整个龙虎山自相残杀,他在尸横遍野的山上游走,为了善后灭口,都不曾慌乱过半分。
对任何事不期待,也就?没了敬畏,就?不会慌乱。
他想,此刻,他是怕宣瑛出事的。
他们敌对时间那么长,又患难与共那?么久。
他与这?个人的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就好像他生命整个后半部?分都与宣瑛缠绕在一起。
若是宣瑛出了事,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似乎又少了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