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德三年夏,严真清弹劾宰相元渽,皇帝派自己的舅舅左金吾卫大将军吴叙前往政事堂将其捉拿。
元渽入狱,经三司审理,从家中搜出了比林辅国更甚的家产,尽管孝真公主出面为之求情,却还是坐罪被赐死于狱中。
“于朝恩死了,林辅国也死了,难道元渽,陛下也不肯放过吗?”
紫宸殿内,孝真公主已经没了耐心的质问道。
她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自己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没了。
“陛下杀了元渽之后,下一个杀的,是妾吗?”
孝真公主冷漠的看着李淑。
李淑坐在御座上,沉着脸色一言不发,“我对姑母,从来都是顺从的,但是朕,不能任由奸佞祸国,朕是天下人的衣食父母,是臣民的君父,朕要为他们负责。”
“从林辅国的死,妾就应该明白,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陛下了。”
孝真公主说道。
“姑母总说我,那么姑母自己呢,是否还是当初那个一心只为淑儿的姑母?”
李淑红着双眼看向孝真公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孝真公主眼里最后一丝仁慈因为元渽的死,消失殆尽,“在陛下心中,李忱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李淑听到孝真公休如此不理解的话,心中很是酸涩与委屈,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回了一句,“在姑母心中,李淑若非太子长子身份,又何曾重要过。”
就这样,姑侄二人因元渽的死而彻底闹僵,但孝真公主并没有搬离大内,而是在李淑重病时大肆揽权,利用察事厅排除异己,扶持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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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德三年冬,李淑的身体突然恶化,于是便将军政大权交由崔裕等一众大臣处理。
孝真公主并没有前往紫宸殿探望,而是派宫人带着先帝十四子李瀚前往。
李淑躺在病榻上,照顾他的,是皇后崔氏。
“大长公主说,陛下若还认她这个姑母,念及旧情,就请立这个孩子为皇太弟。”
宫人转述着孝真公主的话。
李淑听后,五味杂陈的心中只剩下了苦涩,他侧头看着宫人与自己的幼弟,“你看看吾这个样子。”
“难道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权力吗?”
李淑看着宫人问道。
对于李淑的一再忍让,崔皇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起身将宫人与李瀚一同赶了出去,并对着绫绮殿的方向破口骂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狠心之人,一子不成,再养一子,而今长子病重,不念情谊,却为幼子筹谋。”
崔氏袒护李淑的话通过宫人传到了孝真公主的耳中。
多次想要废黜中宫的孝真公主,再也忍受不了了,于是怒气冲冲赶到紫宸殿。
当她不顾宦官阻拦闯入寝殿,却发现崔氏正衣不解带的陪在身侧照看,并亲尝汤药侍奉。
不知是醋意还是怒火,孝真破口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也敢指桑骂槐指责于吾?”
崔氏放下手中的药碗,“这里是陛下寝殿,闲杂人等,请出去。”
殿内宦官上前,孝真公主大呵一声,“我看谁敢!”
天子对于这位亲姑母的纵容,整个内廷无人不知,对比中宫皇后,孝真公主的话,显然更让他们畏惧。
孝真公主的行为,引来崔皇后的不快,“大长公主的眼里,永远都只有自己,明知陛下身体不适,还要带着人入殿来闹。”
“立皇太弟之事,朕会考虑。”
李淑忽然说道,“立储非儿戏,需要同宰相商议,非一日可成,现在朕需要休息,请你们都出去吧。”
剑拔弩张的二人出了寝宫,现在的孝真公主手握南衙十六卫,与一半朝臣,可以说掌握着半个京师。
只要皇帝一烟气,孝真公主便能立马控制住局面。
殿内,李淑唤来心腹宦官,“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