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夜,雍王府。
“阿袖,给。”
长廊的宫灯下,十一娘端来一盘羊肝饆饠,递给青袖一双筷子。
“哇,”坐在台阶上的青袖,远远就闻到了香味,她看着盘中精致的小点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十一娘,我可以吃吗?”
十一娘点头,“郎君与娘子赏的,吃完后咱们就可以回去歇息了,不用在这儿守着。”
青袖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秉烛夜读至深夜,书房里的灯还未熄灭,透过纸糊的窗户,可以隐约看见两个身影,一个靠着另一个的肩膀。
“七娘,你可以先睡的。”
李忱停下手中的笔劝说道。
陪同了一夜,苏荷困得快要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摇了摇头,“我说了要陪你的嘛。”
李忱继续提笔,没过多久,身侧倚在凭几上的妻子就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微弱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李忱放下笔,小心翼翼的将凭几挪开,随后托扶着苏荷躺下,枕在了自己腿上。
自己则继续提笔写着帖子,长卷展开的蜀纸已经写了一半,而落在榻上的半张纸,题为《赠幼妹出阁帖》其叙述了少时的过往,及送嫁不舍的心情与祝愿,足有千字,写成字帖,作为明日贺礼。
苏荷躺在李忱的腿上睡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因为灯光的缘故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十三郎。”
苏荷从她腿上爬起,睡眼惺忪的看着还在写帖的李忱,不免有些小小的抱怨,“还没好吗?”
撑起身体时,披在肩膀上的一件薄纱衣从另一侧滑落,露出了香肩,李忱伸手替她披上,贺礼其实早就备好了,只是这字帖是李忱临时起意。
“快好了。”
只见李忱将干了的字帖慢慢卷起,用红绳困扎,随后放入可防腐的竹筒中,“我与长平王的身份特殊,瑾舟出嫁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来去自由了,这卷字贴有数百字,用来习字足矣。”
苏荷看着字帖,挑眉道:“这桩姻缘非她所喜,只怕十三郎这幅字帖,会成为念想。”
“将来那座孤寂的庭院会变成高耸的宫城,”李忱又道,“这也是我这个明面上的兄长,唯一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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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崇仁坊·崔宅——
宰相门前铺满了细沙,府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贺礼堆满了整个院子,而崔裕与夫人郑氏所准备的嫁妆也足足占据了一整个小院。
“恭喜左相。”
“同喜同喜。”
“恭喜崔相公。”
崔裕在迎客时,见到了雍王府的马车,连忙率众至车架前相迎,“雍王,王妃。”
苏荷将李忱扶下车,文喜推来轮车,二人扶其坐下,“舅父,舅母。”
“瑾舟在内院东房。”
崔裕道。
“好。”
李忱点头,又看着舅父舅母,深表歉意道:“这门婚事,李忱未能做些什么,让舅父卷入了纷争,也让瑾舟…我很惭愧。”
崔裕摇头,“这样的局势,已经没有人能够避开了,况且雍王与此事本就无关,又何须如此说话呢。”
“瑾舟那孩子,册礼之前就嚷嚷着要见兄长,被妾身与郎君拦下了。”
郑夫人说道,“今日亲迎礼,还望雍王能够多多劝她。”
“好。”
李忱点头,“舅父舅母你们忙吧,我知道路。”
崔裕点头,“就当是自己家,不用拘谨。”
苏荷推着李忱进入苏宅,文喜与长史则送上雍王府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