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十五年七月,皇太子李怏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于灵武登基为帝。
李怏的登基十分仓促,规格与仪制一切从简,群臣穿戴也并不整齐,他们站在城楼下,为新帝舞蹈庆贺。
李怏头戴临时赶制出来的十二旒冕,看着群臣的叩拜与庆贺,竟忍不住流涕。
或许是因国破家亡的悲伤,又或许是因为十几年的压抑,作为储君,他不仅从未得到过天子的信任,还要时刻遭受打压与防备。
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仿佛已经拿掉,然而接下来面临的,又是另一重深渊。
“朕以不德,获奉宗庙,今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但不管如何,从今往后,接下权柄,再也不用受到制约,这场动乱,竟成了新生。
“万岁。”
“万岁,万岁。”
群臣山呼。
李怏登基后,尊皇帝为上皇天帝,并将天圣十五年改为乾德元年,将辅佐他登基的所有官员提拔,升任宰相。
重置关中与京畿两道内的太守、防御使,趁叛军在长安享乐之际,重新布防,以灵武郡为行在。
然而塞外兵马皆被调出平叛,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守城,而李怏手中也没有多少人马,如今手中唯一握着的辎重,就只有在平凉郡所得的数万匹马。
李怏仓惶登基,朝廷初立,文武官员不足三十,制度规矩也不完善,带着这样的班底,李怏心中很是担忧,于是召命天下,令四方军队赶赴行在。
太子于灵武登基的消息传出后,赶到灵武归附朝廷的文武官员,士庶百姓络绎不绝。
是夜
李怏登基后,手中琐事也越来越多,各地官员闻讯,纷纷上奏归顺。
“陛下。”
王良娣端着一碗羹汤踏入书房,“夜深了。”
李怏按了按额头,看着堆积的奏疏,“各地战乱不断,他们都在等朝廷的消息与旨意,我多休息一刻,外面就要死更多的人。”
“眼下朔方也没有多少兵马,所以更加不能懈怠军务,要赶在叛军进攻之前,募得一支属于我的军队。”
王良娣乖巧温顺的替李怏揉着肩膀,“不管陛下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妾身都会陪在陛下身死,就算是为国家战死,妾都无怨无悔。”
李怏听后,拍了拍王良娣的手,“抵御敌寇是男儿的事,不是妇人的事。”
王良娣旋即坐到李怏怀中,“妇人也有一颗爱国之心,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平平安安,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了危险,妾定当以身挡之,让陛下可以从容逃脱。”
李怏听后大为感动,他搂着王良娣,“朕有你在身侧,能够心安不少。”
此后的日子,王良娣常伴李怏身侧,资源紧缺时,更是在病中为唐军将士缝补衣物,李怏疼惜不忍,王良娣却总是以大义劝说,使得李怏更加怜惜疼爱,于是对其所生的次子与第四子也倍加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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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陆庆绪与陆善的大将进入长安城后不久,又逮捕了许多皇室宗亲,其中便有皇帝的姊妹,宗王的妻妾,长公主、公主以及驸马。
并将凡是与冯力以及张国忠有所沾染的官员全部都抓捕。
此次抓捕的人,共有八十余人,加之先前斩杀的,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这些未来得及逃出长安,隐匿于坊间的皇室宗亲,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