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杨蹲下,提起白麟的衣领,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白麟一撅嘴,说:你好凶啊。眼看着任东杨的怒气要压不住了,他不敢再废话,连忙说:重明回门派送信鸽,他再来的时候我就悄悄跟上啦。东杨,我就是想见见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要生气?哈,你白大少爷想做什么当然就可以做什么啦,完全不用多想任何事。任东杨气极反笑,你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吗?随随便便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即便你自己不怕被抓,也不为我的安危着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麟嘴唇翕动了几下,发现自己的确考虑不周,低下了头。
任东杨问:你是怎么知道夏家庄的,我明明叫重明在江陵城里等着我,难道他也来过?
白麟窘得低下了头,他先前还笑重明只知道躲在附近土地庙眺望夏家庄,想着等到了任东杨面前邀宠时要踩一脚那个呆瓜,现在才知道人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白麟低声答道:他这两天晚上一直在东边的土地庙里。
任东杨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土地庙,白麟连忙跟上。
重明跟着任东杨出来过很多次了,只不过以前都是到了目的地就开始动手,像现在这般暗中潜伏的任务还是第一次。
任东杨命他等在江陵城中,每十日假扮货郎在夏家庄碰面,除此之外若有情况会去城中找他。
重明不希望主子有一丝一毫额外的劳累,所以他每夜都会来到夏家庄附近的土地庙,这是夏家庄往城里去的必经之处,他彻夜不眠,只看着夏家庄方向,若主子出现,他第一时间就能接应。
今晚,重明仍是坐在土地庙的屋顶望着夏家庄,突然,他远远地望见了任东杨的身影,而任东杨身后还有个人,看着有些像白麟。重明不及多想,从屋顶跳下,朝着任东杨迎过去。
任东杨冷冷瞥了重明一眼,重明惶惑地想:主子生气了,是因为白麟少爷,还是因为我?白麟少爷怎么会到这里,难道是随我而来?唉,必定是我惹主子不快了。
重明白麟二人随着任东杨进了土地庙,重明立即跪下请罪:重明知错,请主子责罚。
任东杨淡淡地问:错在何处?
重明答道:重明失察,不知白麟少爷一路尾随,竟叫白麟少爷闯入夏家庄,险些误了主子大事。
任东杨听罢,当即给了重明一个窝心脚。
白麟幸灾乐祸地说:重明,说你自己的错扯我做什么?瞧瞧,你主子不乐意了吧?
任东杨低喝:闭嘴。继而又对重明说:白麟武功只比你差那么一点,他若有心遮掩行迹,你是发现不了的,这个我不怪你。
重明抬头,香案微弱的烛光下,他丽雅的脸庞上露出迷惑的神色,重瞳如同含露,显得楚楚动人,任东杨看了有一瞬心软,放柔了语气:你错在不听我的话。
重明长睫微闪,心虚地垂下了眼。
任东杨继续说:我明明吩咐你在城中等我,你却偏要出城。若我去城中找你,而你在这土地庙没发现我的踪迹,我到城中扑了个空,岂不误事?我知道,以你的脾气,既然来了这里,必定会整夜不睡候着我,可你能保证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错过一丝风吹草动吗?我叫你在城中等我,既是为了安全,也是体恤你免你辛苦,现在看来你精力多得很,我也不必体恤你了,每日晚上你就到这土地庙安歇吧,我有事来土地庙找你,你不必整夜不睡等着我。
重明羞愧应是,任东杨拍了拍他的脸,说: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后一定要乖乖听话。
白麟见任东杨脾气缓和下来,才敢出声:东杨,那我呢,我可以做什么?
现在叫你回门派也难了,你老老实实跟着重明,不许捣乱。重明,你们俩要注意行踪,切不可引人注目。
白麟感觉自己被大材小用,甚至要受重明的管辖,有些不快,但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任东杨安排差不多了,准备回夏宅,临走前像是想起什么事,又吩咐道:重明,明日你进城买一副琴穗,不拘什么款式,素色即可。
重明答应了,白麟心中警铃大作:东杨,买琴穗做什么,你要送给谁?
任东杨只抛下一句: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