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江河,摇晃不定,古代行远是现代难以想象的辛苦。
冉颜以前不常乘船,经过数日之后,已经习惯了在船上漂泊的感觉,偶尔还能到甲板上去看一看两岸秀丽的风景。冉美玉情况可就不那么乐观,她自幼生长在水边,乘船自然不成问题,刚开始活蹦乱跳,把找冉颜的茬当做饭后娱乐,可是十余日过后,简直奄奄一息了。
冉颜也难得得了清静,坐在甲板上看风景。
从苏州到长安,少说也得月余,折腾才过了一半,便是连冉颜这样耐得住性的人都快要临近崩溃了,感觉剩下的十余日是那么的漫长没有尽头。
冉颜眯着眼睛,看着滔滔江水,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阿颜受不住了?”
冉云生纵然经常南来北往,经过十余日的折磨亦有些憔悴之色,不过竟是将他本就俊秀的容颜更添几分秀色。
“只是有些无聊罢了。”
在庄上至少还能种点草药,研究配药,可在船上可供使用的药材有限,往长安的上途远,说不准就能用上这些,冉颜只挑了一些不常用的药材来用。比如钩吻、乌头、天仙……
“你前几日不还兴致盎然地配药?”
冉云生在她身边跽坐下来,“阿颜配的是什么药?”
冉颜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这个无色无味,能溶于水,最重要的是服用之后,即便解剖尸体也不容易发现异状。”
很多化药都是无色无味的,毒性巨大。而药材制成的毒药,所谓“无色无味”也不过是把“色”和“味”的程降低,每种药物都有其特定的气味,是因为它们其中含有的那些物质,如果去掉气味,很有可能就把它们的作用也一并破坏。
“阿颜……”冉云生盯着冉颜看了一会儿,总结道:“你怕是真的闷坏了。”
冉颜掂了掂手里的瓷瓶道:“是啊,否则我怎么会研究这种无聊的东西。”
要杀人的话,在大唐这种验尸程,她至少也有几种方法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哪里需要无色无味的毒药?没有技术含量了。
“你若是闲着无事,不如练练箫,若是下苦心练,一个月后即便不能与萧侍郎相提并论,也应当很不错了。”
冉云生苦口婆心地劝冉颜做点娘家该做的事。
冉颜靠在圆腰胡床的靠背上,用手支着头,缓缓道:“十哥也看得起我了,一个月……即便一年我也不能达到不错的水平。”
“阿颜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冉云生还记得冉颜曾经过古琴和筝,通晓乐理,起来应当很容易。
冉颜无奈道:“不是妄自菲薄,是实事求是。说个通俗点的比方吧,就是耍大刀的武夫捏绣花针,纵然能绣出东西来,但架势总是不像。”
晚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娘这个比方说的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
“你吹一遍来听听。”
冉云生怎么也不相信会出现这种效果。
冉颜也不多说,从袖管中抽出长箫,跽坐起来,摆好姿势,还没开始吹便被冉云生打断,“直身倒是无错,可你这手臂不需如此僵直,自然即好。”
这可是冉颜最自然的状态了。六年之间不断地解剖,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便是握着解剖刀,或者写验尸报告,任谁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