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不争气的有了一酸,一边小心翼翼的清理,一边兀自嘟嘟囔囔,是恨恨,也是心疼:“都已经弄好了,原本没有流血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怎麽办?还是唤大夫来看一看?这里哪能乱碰的!我都说了不要动了……”
听着,看着,有一种情绪在乌少正的眸里缓缓流淌。面前人埋头忙碌,再度上药包?,一阵过後,在她正要走开之时,他将她拉住。
“我不想骗你,我也不会骗你。事分轻重缓急,我的心里也有着得失计较。”
墨九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皇宫,不是不可以硬闯。只是时机未到,如此行事的後果除了损兵折将之外,若他借机发难,我便功亏一篑。”
“後令邬尚煜涉入,我承认,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既夺回了你,又赶走了他,还让他们兄弟俩生出间隙,一举多得。”
“我利用了他。说到底,我也利用了你。”
他不知,她听完之後会作何感想;他也不知,在她听完之後,她脸上的着急心疼是否会立即消失,他再也寻见不到。
兴许一切将重回原点,回到那时,距离遥远。
他已将晦暗过去一一道出,其实,他说得不易,因为他最不愿让她知晓。不管是不堪还是痛苦,这是他的记忆,他的经历,合成了现在一个完整的他。所以即便开口艰涩,他不欲遮掩,他不想再有隐瞒。
阴险也好,残忍也罢,将心底最深处剖开,无情,有情,他给她真实。
“报仇,没有什麽比这件事更重要。我不断的提醒自己,说服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稍能安生。可好过只是片刻,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
乌少正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这里放着了一个人,所以备受折磨。”略一停顿,他自嘲般的一扯嘴角,“谁会相信呢?连我都没有想到,原来,我有了视之为重要的东西,我竟然……也有了想珍惜、守护的人。”
墨九慢慢的移动着视线,从他的胸膛到面前的一双黑色眼睛。
他的眼里似乎有水流在轻晃,震动荡漾,下一刻就要翻起汹涌巨浪。这种感觉不是可怕的,这种感觉就像有无数只小手软软的在心尖拉一下,再拉一下。呀,鼻子本来就酸酸的,这会儿越发的厉害了……
“这个人,一见我就怕极,这个人,胆小甚爱哭。不知不觉,不在乎就变成了在乎,见不着时,会牵挂;见她哭时,会心疼;她一笑,心情会莫名其妙的变好;与她独处,抱着她时,便觉得满足。”
“她在宫里一日,我日日夜夜,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他低头靠近,以指腹摩挲她的脸颊。“然後,报应来了。”
“我最担心的,她没能逃过。”
“她像是性情大变,对身周的人事不予理睬。那时我想,就算挡下一箭,有什麽用呢?其他的呢?比这一箭更可怕的呢?我为她挡下了麽?”
“伤害已经造成,可以後悔麽?还能不能弥补?若我说,从今以後,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身边,我会守住她,保护好她。我想问她,她可否愿意,愿不愿相信,愿不愿给我一次机会?”
墨九的表情很奇怪,两眼发直,嘴唇颤啊颤的,说不出是在惊还是在呆,说不清是要哭还是要笑。
“你可以不屑也可以讥讽我几声,你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坏人’,把我对你的恶行一一列出,说骂个痛快。但我想你告诉我,你能不能诚实的回答我,与我相处,可令你为难?”
没有隔上很久,墨九摇头,而面前人仿佛是松了口气。
“与我一起,你觉得讨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