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妃为女儿的事情一直上火得病病殃殃的,也着实可怜,当下也是一口应承下来,说是要给京城的好友们多写信举荐一下北镇王府的小郡主,看看能不能结下良缘。
待公主走后,宗王妃的心情好了一大半,看着落云坐在一旁,才又想起被公主冲散的官司。
待她再次凝聚怒气,询问她为何遣散府里的老人,是不是想要改朝换代的时候,落云柔柔道:“只是起初发现账目不对,等问时,才发现是哪几个犯事。本想看在母亲的面上从轻发落,可当时父王不放心我查账,就坐在一旁……父王的脾气您还不知?他在气头上,说府里现在本来就缺银子,哪里还能留这些吃里爬外的?便都轰撵走了……母亲若不愿,我禀明了父王,再让他将人请回来?”
宗王妃听了一滞……先前因为父亲宗庆交罚金,王府给垫进去了一半,所以王府现在日常的开销都缩紧了。所以那些人的账目若真有问题,当真是撞在炮眼子上了。
她若给这些人求情,只怕她也要被王爷数落一场……
想想自己在王府里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拉扯了三个儿女长大,到头来,混得却不如个新妇有情面,宗王妃也是悲从中来,一时眼圈翻红道:“你也甭拿你父王来压人。如今这府里一对父子,都被你拿捏住了,我的身子也如今也颓败了,还是趁早死了,给你个新女主人腾挪地方……”
落云给宗王妃递了茶,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这个婆婆,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也没有什么大的坏心眼,另外就是耳根子太软,易受刁奴的挑唆。
再不然,就是自觉人生际遇大不顺,旁人都没有她来得苦。
其实北镇王爷虽然也就是顶了纨绔的名头,可是仔细算来,府里的子嗣也就三个。除了韩临风是爱妾所生,便再无其他庶出子嗣,府里虽然也有一两个同房侍妾,但王爷也不常宿,这在王侯府宅里,已经实属难得了。
王爷虽然跟她相敬如宾,但也并非刻薄对待发妻之人,可是这两人脾气相冲,就是能相敬如宾,一言不合也会吵起嘴。
落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什么是性格无法磨合的怨偶夫妻,毕竟她的娘亲虽然对父亲失望,可也从来没有像王爷和王妃一样,三天两头地面红耳赤吵嘴。
等见了公公婆婆之后,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算门当户对,品貌相当,也不适合结为夫妻。性格上的不合适,其实比八字不和更要命!
听了王妃说要早死,她柔柔开口道:“小叔子和小姑子还没成亲,母亲可不能早早不管了他们!若是父王或者世子来张罗,必定找不出好样的来……母亲只管养病,等您能起身了,就赶紧接过账本钥匙,我的年龄这么小,可撑不起这么大的家。”
宗王妃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拭了下眼泪,又喝了几口茶,觉得苏落云说得有道理。
自己的儿女都还小,她若死了,谁来管他们?
不过这新妇说得倒是大方,好不容易掌管了王府的管事权,如何舍得放手?
等听婆婆质疑自己的诚意,落云大方一笑,很是老实地说:“王府的底子太空,管家掌钱劳心劳力的。我管惯了自己的产业,一向大手大脚惯了,有些不会掌管穷家了……”
宗王妃再次被气得呛了一口水;这死妮子说话真是气死人!堂堂北镇王府竟然成了她嘴里的破落户?
不过宗王妃也知道新妇的底子,人家并非胡吹牛皮。听女儿说,这苏落云的香铺子生意在不断地扩大,甚至还在海外包了商队,准备运输些稀缺的舶来香料。最近就连惠城里都有她瘦香斋的分号了。
人家财大气粗的媳妇说出这话来,就是大大的实话。能如山如海的花用钱,再回过头锱铢必较地算计着公中花用,的确有些束手束脚。
她原先还耍心机,指望着这富婆子帮忙填王府的窟窿。可看这新妇口口声声要维护王府脸面,似乎没有出钱银的意思。
还真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将钱银看的太重!这性子跟貔貅一般吝啬!
看宗王妃气得又瞪眼,落云见好就收,只推说赵小将军一会要来府上,她还需招呼厨房备饭迎接,得空再来陪母亲说话。
王妃一瞪眼:“都是穷家了,有什么好准备的?弄些稀粥咸菜对付着得了!”
落云柔柔笑道:“公主自己的吃食都是自己开销,既然小将军回来了,自然也是自己选买食材,我们厨房不过代做。母亲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家里钱银不够,我给您买。”
这哄孩子一般的话,真是王妃听得又生气又不好发作,明明是自己的府宅子,却莫名有种寄人篱下之感,怎么吃口好的,都要跟新妇讨要了?
再说赵归北这次折返梁州公干,方才让随从来带话来,说是要看望渔阳公主。
等赵归北来时,手里已经拎提了方才在街市上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这次不光有给母亲的补品,还给落云、宗王妃,甚至韩小郡主都带了东西。
公主见了不住地夸赞,说儿子这次出了京城,反而懂得人情世故了。
待母子见面,渔阳公主觉得儿子这些日子变得又黑又瘦,一时也心疼极了,捧着儿子的脸,问他是不是没吃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