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惟的全部灵力都在与体内不断延伸的傀儡丝抗争,犹如一场你死我活的激烈绞杀。但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根本支撑不住这么急剧的灵力消耗,他咬着牙一点点回过头,这轻微的动作差不多耗尽了所有力气,微红的眼梢紧紧盯着尸体的面孔。
他的眼神极冷,仿佛透过这张面孔看见了千里之外的另一道影子——那个曾经降临在临江王府之上,无头无脸、灰袍裹身、手持白太守剑的厉鬼。
“是你吗?”
他第二次一字字地问。
尸体终于动了动,略微低下头,垂眼与他对视。
紧接着,它被傀儡丝控制的面孔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笑容。
周遭人声喧杂,众修士不断举剑逼近,但又始终不敢上前。尉迟骁好像在失态地对人怒吼什么,但宫惟并没有注意,他就这么死死盯着自己被控制的尸骨,像是盯住了无数条傀儡丝之后遥远的鬼影,突然喘息着笑了一下:
“……你拿着我的白太守……”
“不太顺手吧?”
对方还没反应,他突然转身发力,迅猛无伦,一手探向尸体脊椎!
没人想到他在这种境地下还能积攒出孤注一掷的爆发力,众人骇然惊喊响起的同时,宫惟指尖已探到了尸体的颈椎骨!
在那万分之一的须臾间,尉迟骁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身而至。
但勾陈剑尖未到,幕后者已经做出了反应。只见尸体抬手勾丝,坚韧如钢丝般的傀儡线瞬间切进宫惟脖颈,血箭爆出的同时他膝盖一软颓然跪地;尸体一手抓住宫惟后颈,另一手当空一召。
这熟悉的动作让尉迟骁失声喝道:“把剑握紧!”
——根本没有用,法华仙尊这具傀儡的战力即便比不上活着的时候,也绝不是一般修士所能抗衡的。
最近几名金丹修士完全抵挡不住,仙剑纷纷松手飞出;随即尸体振袖一挥,飓风骤起,十余把仙剑齐齐向上,把墓道坚固的青铜砖顶重重砸塌!
大块穹顶落下,地面震动不休,所有人措手不及趔趄退后。尉迟骁与长孙澄风两人同时拔腿就追,但只见尸体挟着宫惟,瞬间消失在了地宫上层,仅余殓衣下摆在铺天盖地倾倒的阴烛照耀中一闪即逝。
长孙澄风悚然:“不好,它要出陵!”
·
巨大的九层地宫坍塌震荡,连带整座山体都微微撼动。
陵外地面上,医宗弟子纷纷抬头,愕然望向不远处的定仙陵。
“盟主?”
“盟主大人别动!”
昏迷不醒的应恺突然睁开了眼睛,面上还带着失血的苍白,一抬手挡住争先恐后前来搀扶的医宗弟子,动作礼貌但态度坚决,咬牙起身打坐片刻。一丝丝浅淡的白金光芒流过贯穿腹部的血口,受损的肌肉和皮肤竟然渐渐地愈合了。
“是、是抱元守一!”
带着惊叹和欣羡的议论声从人群后响起:“不愧是应盟主,受损的灵脉这么快就能恢复!”
“不愧是武元尊啊!……”
众弟子窃窃私语声还没落,突然脚底颤动的山岩又一个巨震!
无数龟裂顺地面向前延伸,犹如天幕下裂开了一张巨大的蛛网,而蛛网中心就汇聚在定仙陵地面建筑巍峨的大殿内。所有人都在惊惧中不约而同退后数步,唯有应恺骤然睁眼,瞳底光华流转,沉声道:“定山海。”
远处插在地面上的青铜剑破空而来,如流星缀着夺目的神光,被应恺握在掌中,铿锵出鞘。
与此同时,地底深处的震动终于冲破地面,定仙陵大殿在众人亲眼目睹之下轰隆垮塌了。
“什么、什么东西出来了?”
“法……法华仙尊!”
只听四周惊喊不绝,一道身着雪白殓衣的人影冲出定仙陵,面容僵白、右眼已损,赫然是法华仙尊的尸身!
紧接着两道剑影从垮塌的大殿中追出来,是御剑疾行的长孙澄风和尉迟骁——钜宗面色难看至极,双袖一扬,数道金光璀璨的符箓如刀片般飞出。随即他啪地打了个法诀,符箓凌空爆裂化作数道人影,“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