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声,冷笑。
“前几天对着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还打我现在被人耍得团团转,把你骗去给卖了,恐怕你都会帮人数钱我告诉你,上海最不缺的就是流氓骗子和无赖搞的,还就是你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孟兰亭只觉头疼欲裂,心情更是恶劣到了极点,根本就不想再听他在自己耳边咆哮了,默默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朝着对面的一辆黄包车挥了挥手。
冯恪之头伸出车窗。
“你别不知好歹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孟兰亭恍若未闻,坐上了车夫拉过来的黄包车,说了地址。
车夫拉起来就跑。
“我操”
冯恪之低低地诅咒了一句,下车,几步追了上去,命车夫停下。
“下来”
孟兰亭不动。
冯恪之伸手,将人从黄包车上连拖带抱,弄了下来,带着回往车上。
车夫有点舍不得这桩生意,更是好奇心作祟,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显然是闹别扭的男女情人,不肯走。
孟兰亭的手腕被他再次紧紧地钳住了,挣扎,非但挣脱不开,本就被攥得余痛未消的手腕,更是痛得不行了。
这一晚上,所有的失望、难过,还有此前那在日复一日的无望寻找中慢慢积聚出来的恐惧和绝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被投了火苗的油炉,“砰”一下,全都爆裂了开来。
“晚上你是帮了我我谢谢你但我没求你来”
“就算你不来,那种地方,他能拿我怎么样滚开我的事和你无关”
她嘶着声,胡乱抓起冯恪之那只攥着自己手腕的胳膊,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冯恪之嘶了一声,松开了手。
孟兰亭用尽全力,将他狠狠推开,转过身,黄包车也不坐了,沿着人行道朝前疾步而去。
冯恪之没有防备,被她推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站定,冲她背影怒道:“你不会蠢得下次又跑去上人家的当吧我告诉你,你的弟弟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随了夜风,飘进了孟兰亭的耳朵里。
她猝然停住脚步,迟疑了片刻,慢慢地转过脸,看着身后刚才说出了那句话的那个人。
冯恪之的话刚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见她已经朝着自己走来,急忙摆手:“算了我刚才胡说的,你别理我的意思是说,下次你要是再遇到像今晚这样的事,先和我”
孟兰亭的步子越迈越快,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停下了。
“冯恪之,你刚才说什么”
她微微仰脸,睁大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轻轻地问。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一刻,生平第一回,冯恪之竟然不敢和人对望。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不自然地将脸转了些过去:“我说了,是我胡说的”
“请你务必和我说实话”
“如果我的弟弟真的没了,我是最有权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孟兰亭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可是却又清清楚楚,一字一字,进入了冯恪之的耳。
他转回脸,低眉,和她四目相对。
“我要你说”
孟兰亭嘶声,忽然提高了音量
冯恪之眉目微微一动,片刻后,低声说:“两个月前,我爹就查到了你弟弟的最后去处。他”
“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