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近了她的脸庞。“我不信,你这一生没有后悔的事情。纪姜,跟不跟我赌,我赌你,今夜姜悔恨至心碎万片……”
说着,她抬起手来,指向黄洞庭怀中的那个孩子:“纪姜,这个孩子,不是窦氏的弟弟吧。”
七娘忙道:“黄公公,您快带孩子走!”
陆以芳摇了摇手:“走吧,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我还能拦得下你们吗,走,黄洞庭,尽管带他走,走得越远,你们殿下的心碎得越彻底。”
“你什么意思?”
陆以芳将额前的湿发挽向耳后。
树枝的阴影鬼魅一样地在她脸上舞动。
“宋意然去了你的府上,是不是求了你,让你救她的孩子。”
纪姜的心脏又是猛的一阵绞痛。七娘忙上前撑住她的身子,“殿下……”
纪姜忍痛抬起头。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以芳仍将伞移近她,由着自己身子全部曝露在雨水中。
“没什么意思,你很聪明,也很善良,你救了宋家的孩子,但是纪姜,你要记着,你的孩子,是你亲手杀掉的。”
“什么……什么……”
疼痛几乎钻入脑中。她忍不住屈膝蹲了下去。以手撑地才勉强得以不倒。
陆以芳撑着伞蹲下身来:“纪姜,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宋简把你们那个死在陆庄大火中的孩子安葬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着,她掰起她的下巴:“我告诉你,因为那个孩子从来就没有死,宋简连他的尸首都寻不到,能拿什么下葬。”
“你带走了他……”
“你带走了他吗!他在什么地方!”
她抓捏住陆以芳的袖口,陆以芳被她扯得一个趔趄,两个人一道扑跌下去。伞滚到一旁,失去唯一的遮蔽,两个人曝露于雨中,一瞬之间就被淋了个湿透。
陆以芳全然不在乎。
她盘膝,用了一个极荒唐的姿势在纪姜面前坐直了身子。
“你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纪姜,我告诉你,他一直都在你身边。”
说着,她低头,似乎有些悲悯地望向匍匐在地上的女人。
“你现在一定很心疼吧。梁有善说,你是个柔韧至极的人,放眼整个大齐,恐怕连宋简都不见得毁得了你,能毁掉你的也许只有你自己。你不是说,你从来不曾后悔吗?”
她弯下腰,伸手将那柔软的身子撑起来。
“你的孩子,就是窦氏的弟弟,我们不薄了,纪姜,我们让他在你和宋简身边,陪伴你们享了那么久的天伦之乐。现在,因该已经成了一滩血肉糊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