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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月之后,繁华的帝都咸京已完全为冬月的大雪所覆盖,守卫森严的天牢门前,一辆密封铁皮囚车被带刀的车夫缓缓勒停。
“下来!”
一阵锁链碰撞声响过后,铁皮囚车门被人哐一声拉开,开门的彪形大汉半个身子钻进囚车,一把将车里的人拖出来扔在了地上。
“齐自省,你少他娘的给老子装死,”大汉轻而易举地用脚尖将被他扔在地上的人拨了个脸朝上,“赶紧爬起来,别耽误了老子吃酒的时间!”
齐自省被扒拉的后背着地,刚被禁卫军打了好几十廷杖的他瞬间就疼得从地上挣扎了起来,
结果因为脚上被用过刑,他一下子又重重的跌进了雪地里。
“呸!”大汉朝齐自省啐了一口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要不是上头交代留你一命,老子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了!”
“哎,你听那边。”旁边的人唤了大汉一声,扭头向空无一人的天牢长街那边抬了抬下巴。
伴着漫天的寒风骤雪,大汉凝神听了一会儿,片刻后,大汉满脸横肉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个狡黠又快意的笑容:“得,那位能要你这条贱命的人,来了。”
所有人闻声望去,视线模糊的长街那头,马蹄声愈来愈近。
终于,风雪之中,一列漆黑的玄甲铁骑犹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冰冷而锋利地劈开遮挡视线的漫天飞雪从远处疾奔而来。
围在齐自省周围的天牢禁军自然而然的分散两旁,为来者让出一条路来。
长街上空,众人的头上不知何时盘旋了一只雄壮矫捷的猛禽,积雪及膝的长街上,重甲马蹄行进的声音让听见的人忍不住低头避让。
马蹄踏雪的声音愈来愈近,齐自省吃力地抬手拨开散落在眼前凌乱头发,然后抬眼就看见了为首的重骑正向他直策而来。
彼时,就在齐自省以为对方会直接骑着马将他踏死时,那匹战马的主人已经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
玄色的战靴踩过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在众多天牢禁军的抱拳行礼之下,战靴的主人围着齐自省转了半圈,最后停步在了他身侧。
这人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齐自省一眼,他并没有像禁军预料的那样对齐自省如何,反而只是冷笑了一声,开口,黑缨兜鍪下的声音似比这冬月里的寒风还要刺骨:“齐白就是你叔爹?啊,是你爹?”
少年人就这么看着齐自省,那黑沉的目光说不清楚到底是鄙夷还是厌恶。
齐自省虽然不认得眼前这个少年人,但他认得少年身后那漆黑的重甲铁骑——这是威震秦国北地的楼漠铁骑!
这人打量了齐自省片刻,随意地朝他抬了一下下巴,嘶哑寒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啧,爷问你话呢,吱个声儿。”
齐自省方才回过神儿来,于是垂着头闷闷的&ot;嗯”了一声,他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
神龟二十八年,秦三世帝继位以来最多事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