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当车。”
乌行雪瞳仁骤缩,心脏猛地一塌。
他忽然体会到了凡人自嘲常说的一句话——哪怕搭上全副身家、万般性命,不过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啊……
他如同身坠无端海底彻寒的冰窟。
万般变故就此突生,急转直下。
乌行雪几乎砸落在地,灵剑“当啷”一声响。紧接着便风雷骤变——
陡然而来的剧烈震荡极不寻常,每震一下,都让人有身灵撕裂感。好像一半还在乱线,一半却将归于现世。
闷哼和钝响掩盖在崩塌炸裂的声音,微不闻,该无人能听到,但乌行雪却在一阵一阵的昏黑猛然转眸。
支离破碎的场景下,他满身血、满眼血,其实么都看不清。但他却能感觉众仙再难支撑,纷纷崩塌跪地。
这滋味他再熟悉不过。
这灵台天道在他一剑落空的境地,要将所有现世人扫乱线!
只这次不仅如此……
他还能感觉到脑中一切事物正在疾速褪淡下,他所看见的、听见的、经历过的所有都被一点一点从脑中抽走。
乌行雪在逐渐空白的状态茫然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了剑刃。
剑刃割破手掌的刺痛让他清了一瞬!
在一瞬他意识到,这次灵台天道不仅要将他扫离这,还要让他忘记这。
或许不止这,还有与此相关的所有。
乌行雪眸光乱了一下。
他忽然踉跄起身,低声叫了一句:“萧复暄……”
这世间没人比他更白遗忘的滋味,他早已领教过数百年。
刀山火海、身灵俱灭痛都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唯独这点,他真的有点怕了。
他不想再听萧复暄问一句:“你乌行雪?”
不舍得让萧复暄再听一次:“你认错人了。”
乌行雪在无歇止的清扫和遗忘,只身穿过如刀如剑的风雨云雷,在满眼血色寻找着,然后用力抓住了萧复暄。
然而就在一刻,支离破碎的场景和山河俱崩的震荡突然凝滞,就连记忆从脑中抽离的感觉都慢了下来。
感觉很奇怪,就像……在要归于现世的路上,有人强拽住了所有。
一瞬间的刹止来得极其突然,没人能反应过来这怎么回事。
包括乌行雪。
但下一刻,他就在一片冰冷骤然白过来。
因为他抓住萧复暄的候,看见对低垂着头,唇色苍白,耳骨上的三枚丧钉却滚落在地。
而乌行雪慌忙摸索,却探不到对躯壳的灵魄。
萧复暄具天生碎裂的灵魄确实不在躯壳。
他曾在极北地,握着一尊白玉雕像,经历过世上最漫长的一场遗忘。他尝过所有重要的一切被抽离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灵台天道在这一刻想做么。
这一次他要拦住,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