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野扶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今天有个会。”
“出差了?”
“没有。这个会就在闲庭街。”
永野的嗓音透着冷淡,话外音很明显:这个会议,贺兰觿不希望皮皮参与。
“什么时候开完?”
永野扫了一眼车上的时钟:“我来接你的时候,刚刚开始。等我们回去,差不多该结束了。”
“那我等他。”
永野无奈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向左一拐,驶向山区。
到达渌水山庄时,夜灯初上,炊烟袅袅,皮皮看了看手表,七点刚过。
大门外居然停了十几辆轿车,各种品牌,清一色的黑色。在皮皮的印象中,闲庭街56号还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推开大门,绕过照壁,走廊上的一溜灯笼闪着明亮的红光。院子的正中临时搭起了一个桌台,铺着白布,点着蜡烛,放着酒、果汁和各式甜点,年轻的侍者穿着礼服、端着零食酒水穿梭其间以供客人取食。
皮皮心想,这是一个非常正式的会议。她很快就看见了会议的组织者:穿着白色长裙的花青旗。她正与一位男子谈笑,几句话后她点点头,又转到另一位男人身边交谈。同时还向侍者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记得给客人斟酒。
院子不大,里面挤满了人,以男性居多,也夹杂着几位女子,均衣着鲜亮、容光焕发,着装之考究,好像是来参加颁奖典礼的。大家拿着酒杯、或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
因为大门正对着照壁,当皮皮与永野走进抄手游廊时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与此同时,一些客人也开始互相告别离开。
会议已经结束,剩下是交流聚会的时间,有事的人就先走了。
花青旗在人群中穿插,专找那些落了单的客人聊天。似乎很懂得如何做一个称职的主人,不让任何一位客人感到冷落。
皮皮径自走到桌边拿了一杯果汁,喝了一口,然后假装惬意地站在一旁观望。她很奇怪贺兰觿为什么没有露面,永野说他的伤情虽然严重,原庆已经处理过了,可能先回屋休息了。毫无疑问,会议是他主持的。贺兰觿不爱应酬,估计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花青旗了。
院子中的人,半数以上皮皮在观音湖聚会中见过,贺兰觿也向她介绍过,包括花霖。仍然有不少面孔完全陌生。
据永野说,来这里开会的是南岳狐族六大家族的头领,分别是柳灯花家、柳灯明家、柳灯康家、昆凌萧家和昆凌谢家。这些人很快聚拢过来跟皮皮打招呼,不认识的自我介绍,认识的找话闲聊。皮皮大方地交谈,不时拿眼扫一下花青旗,见她站在不远处,拿着一杯酒,冷冷地看着自己。自始至终都不曾过来理睬她。
狐族的社会与人类没什么不同。皮皮身上有贺兰觿的种香,不言自贵,众人趋之若鹜。
渐渐地,人都散了。院子里只剩下了收拾桌椅的花青旗和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皮皮。两人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皮皮拿起扫帚打扫院子,花青旗则将桌子上的餐具码好放进盆子,端到厨房去清洗。
盆子很重,皮皮走过来说:“一起搬吧。”
花青旗没有拒绝,两人合力将碟子搬到厨房的流理台上,又一起搬回所有的酒杯,皮皮打开水笼头,两个人站在洗碗池前,一人将碟子放进水中洗干净,交给另一人用干布擦干,搭手干起活来。
默默地洗了十分钟,皮皮终于问道:“贺兰呢?睡了?”
“嗯。原庆给了他一种药,吃完后就晕晕乎乎的,本来他不想吃,但这几天形势严峻,需要尽快恢复元气。”
皮皮点点头,没话了。
又洗了十几分钟,花青旗忽然问道:“你们离婚了?”
“是。”
“那你还过来找他?”
“关你什么事?”
“皮皮你坏了我的大事。”
花青旗的手停了停,转身看着她,“我挺生气的。”
皮皮哼了一声,道:“你是指……和我老公睡在一起,被我发现了?”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龌龊好么,”花青旗冷笑,“贺兰觿是什么人,难道你自己不明白?千花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睡到他身边,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机会?”
“所以你也是喜欢他的?”
明明觉得自己占着理儿,被人反咬一口,皮皮的口气开始不依不饶。
“这是我的职业,我在给他治疗。这种治疗需要在月光下进行。”
“不穿衣服?”
“关皮皮,我要怎么说你才信?——我是一位敬业的女人,这辈子都没谈过恋爱,贺兰觿地位高长得帅关我屁事?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看见个漂亮的男人就想恋爱好吗!如果我有别的想法贺兰觿根本不可能让我给她治病!”
“对不起我忘了,”皮皮淡淡地道,“你是狐族,人类的常识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