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朕看她一眼,“倒也行,不让你白干,我付你工钱,一百一天怎么样?”
全是琐事,大到桌椅样式,小到茶杯抱枕。在秦朕的调度之下,姜词跟着李凯一趟一趟地跑,周末还得给兴趣班上课,忙活了两个星期,总算将客栈要用的东西大体准备齐全。
秦朕对她的工作甚为满意,“没想到你这人这么能吃苦。要不跟着我干吧,我正好还缺人手。”
“做什么?”
秦朕打量她一眼。烈日下跑了两个星期,她比最初的时候黑了一点。长发扎成马尾,戴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t恤热裤和运动鞋,两截细长的小腿显得矫健有力。
“嗯……就坐前台这儿,登记入住,卖货收钱,没事儿陪文青们唠唠嗑。”
姜词犹豫。
秦朕笑了笑,“唠嗑我不勉强,就你这臭脸,恐怕客人得被你气跑。你不是画画的吗?平时可以画点小东西,放我店里卖,不抽你成。”
姜词仍然犹豫。
秦朕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包吃包住。”
“好。”
秦朕哑然失笑,“……我问你一句,满十八了吧?别被人抓到我招收童工。”
姜词白他一眼,“虚岁二十。”
姜词在下关镇租的房子正好到期,便不再续租,住到了客栈秦朕提供的房间里。一楼,面朝着洱海。秦朕为此多次邀功:“看我多体恤下属,豪华海景房,要挂出去一天能挣两百,就这么给你住了,啧啧。”
六月一到,大理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客栈也时常客满。姜词并不是一个十分尽职的员工,因为她还要画画,时常一画起来就忘了时间,但秦朕好像毫不在意,当初一条条列下来的考勤制度全然形同虚设。
客栈还设了酒吧,夜生活十分丰富。秦朕很会炒气氛,而且本人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态度特别吸引人,尤其抱着艳遇目的来的文艺女青年。
姜词不止一次撞到长发银镯的姑娘借着酒劲冲上吧台向秦朕献吻,秦朕来者不拒,说着半真半假的情话,哄得别人也假装当了真。
姜词想到李凯说的,秦朕如今打算安定下来,开家铺面,娶个媳妇儿,不由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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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城却是苦夏,气温一天高过一天。
这天,梁景行刚到办公室,正打开电脑查收邮件,许尽欢后脚进来,“梁景行,有个好消息。”
梁景行一震。
许尽欢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忍,“唔,不,不是那件事……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她从提包里掏出一本杂志,往梁景行面前一丢,“这人认识吗?”
梁景行往封面瞟了一眼,“谈辉。”
许尽欢几分犹豫,“四年前,姜明远有个项目正在招标,谈辉为了讨好姜明远……”顿了顿,“拍了姜词的处女作。”
梁景行闻言微微抬起目光,又往封面上看了一眼。
“当时那画拍了二十多万吧,你要是找他买,肯定得被讹一笔。”
许尽欢观察着梁景行的神情,笑了笑,自知说了句废话——别说是被讹一笔,恐怕多少钱他都会买。
姜词一走数月杳无音讯,大家各方打探一无所获,毕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中国这么大,一个人要是成心不让人找到,何等的容易。
姜词走后第二天,梁景行就辞了大学的工作,许秋实几番挽留都留不住,只说:“姜同学都成全你了,你何必浪费她一番好意。”
梁景行不以为然,什么成全,分明是报复。
当然还有人跟他一样生气,那就是陈同勖。梁景行负荆请罪,被陈同勖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姜词的画被艺术投资公司的人看中,陈同勖正在从中接洽,只差一锤定音,结果功亏一篑。
对姜词和梁景行这两人,许尽欢也是佩服得很。一个走了就走了,无声无息,真能有这么狠心;一个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班、健身,如今又拾起了摄影,天南地北地采风,还戒了烟,玩起了养生这一套。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只要是梁景行想干的,就没有干不成的。而自己打小跟他一起长大,混到如今,也只是个靠稿费吃饭,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三流作家。
谈恋爱能谈到他俩这境界,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