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陈大忠点燃一个火把,扭脸对他阿奶喊了句:“阿奶,你招呼一声,我引火了!”
老太太点点头,有些着急忙慌的还整理下头发,这是她想了半辈子的野望呢,等收拾好自己,她便探出身子对外面喊:“兴旺!兴旺!兴旺!”
陈大忠点点头,喊了一句:“哎!这就引起来了!”
说完他举着火把,在院子里东南西北各点了一下,这才把火把丢进灶膛,瞬间,那热烈的火引着干柴的噼啪声响起,大家便凑趣的说,哎呀真好,这柴火好,一下就点着了,看这火焰高的都要到棚顶了,看过那么多香锅,就数这锅最顺畅……
倒是坐在东侧屋吃着干果也看热闹的七茜儿,就扭脸对张婉如说:“你说多有趣儿!”
张婉如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官家小姐,她哪里见过这个,人正看的高兴呢,闻言就没扭脸的问:“你说什么?”
七茜儿眼睛亮晶晶的说:“我是说,都是苦出身的人,就连我都不知道,我阿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却是请所有的人来家里吃一顿饭?”
余大妞认真的跟七茜儿解释:“婶子,不是一顿,六天呢。”
小姑娘说完,就一脸愁苦的叹息:“阿奶不许灶下开火了,我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三盆,我说我哥力气大,咋不让他端着,我阿奶就说我哥哥脸皮儿薄,感情我就是个皮厚的了……”
身边有人笑出声,小姑娘一回头,却是对门孟大爷家的新婶娘,如此,小姑娘脸涨红的更加厉害,就捂着脸喊了句:“不能活了!”
喊完她便跑了。
七茜儿笑的不成,赶紧安排人跟上去:“赶紧看好她们几个,到处都是外街,外村的人,就别给咱大小姐磕碰了。”
站在院子里的小丫头赶紧追去出,等到那边没了人影,张婉如才关了窗户,跟七茜儿在小炕上说闲话。
她吃了一把盐豆儿扭脸问七茜儿:“这办这么大的事儿,人家真没有惊动你?”
七茜儿听她这样说,就笑眯眯的点点头:“没有啊,她长房,二房办大事儿,就凭什么用我?我今儿可是客人好么,没看我是来做客的,人家有自己舞阳带来的家仆婆子,就凭啥用我三房的人。”
自从闺女怀了,就见天住在闺女家住着,跟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泉后街最幸福的岳母董氏就在边上悠悠的说:“这样才是最好,她要是什么都跟茜儿商议,这才是搅合事儿呢,首先这个账目便清楚了,你家大嫂那是个能人,就是好强点儿,不过,茜儿啊,婶子跟你说句正经话,你可不要恼。”
董氏爱怜的摸摸七茜儿的脑袋继续道:“咱老规矩啊,不是庆丰规矩,是整个大梁的规矩,就是老人家若有儿子跟儿子过,若是儿子没了,便跟长房过活,你大堂哥家按照规矩礼法,人家是承重孙,你家四叔今年这一躲,意思就明面儿了,他不管了!
那你大堂哥一回来看这个情况,人家是二话不说,便承了全家的重量,我这话有些不好听,你好歹听进去,明儿你把老太太放在你这边的东西,给长房交过去,从此这边的事情,你便能松开了,反正你们都分家了,也省事儿,心里千万别放疙瘩,好不好啊?”
七茜儿吃东西的手停下,她眨巴下眼睛看看屋顶,好半天儿她才点点头说:“老太太去岁的收成都在她手里,朝廷给她了她二百亩田,后来我还帮她买了二百亩,哦,这套老宅的房契也是老太太的名字,其它就没有了,婶子安心,明天我就给老太太送去,老太太爱给谁给谁,这个我不争,也绝不会心里有疙瘩。”
董氏听七茜儿这样说,便安心了,她握住七茜儿的手道:“家里拧成一股绳才是好日子,你也说的对,老太太的账目就还给老太太,至于长房要怎么孝顺便随她们吧。”
七茜儿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倒不是李氏人品不好,人家就是个好强的,不止李氏,大堂哥陈大忠那也是个刚硬人,上辈子全凭着这两口子压制着四房才不敢乱来。
可那会子陈四牛官运亨通,他对外是顶门的儿子,长房能怎么办,又离的那般远。
李大忠是活动了好些年,想回到老太太身边的,结果好不容易看到点庙头,老太太却没了。
也好啊,现在祖孙团聚,李臭蛋大老爷也是完成心愿了。
七茜儿真没想那么多,就只想,真好啊,如今李氏,寇氏,丁香都有了身孕,老太太一高兴能多活十几年,再给她孝敬的机会,便是她的福气了,至于长房要接下老太太养老的事情,要管老太太的账目。
嘿嘿,那不可能!不是她小看陈家的男人,这几个合起来,在老太太面前都是软毛鸡。
院子里越来越热,随着大块的肉丢进铁锅,烹肉的味道便将陈丁香熏的不能呆了。
她捂着嘴,带着自己的丫头桃枝回到了隔壁院子,一气儿进了西厢房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坐在正堂,正跟属下商议事情的崔佑一见她便蹦了起来,一叠声的喊到:“慢点跑,慢点跑……夫人啊,你这是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