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过了伏月,天晴了一个多月后,终于下了一场痛快的暴雨,雨过天晴,一下便凉快了。
安宁坐在柜台后算完了帐,问莲荷可知道哪里有凤仙花。
“沈娘子找这个做什么?”莲荷问道。
安宁月份大了,身子越发笨重,坐在柜台后的高椅上,腰后垫着软垫,手里拿着把小团扇扇风。
“乞巧节就要到了,我想用凤仙花挤出汁子,给来铺子里的姑娘们染指甲用。”
莲荷叹了句,“沈娘子想的太周到了。”
“应个景嘛。”安宁放下扇子,端起桌上的茶啜了口。
莲秀听见她们说话,将脏抹布往水桶中一扔,站起来说,“我晓得哪儿有凤仙花,上回我陪沈老太太去菜场。看见路边卖豆腐的那家人院子里,长了好大一片。”
安宁眼睛亮了亮,轻声对莲香说,“那你跑一趟,去问问店家可卖花,价钱怎么算。”
莲香点点头,把脏抹布洗干净在后院晾好,倒了脏水后,擦了把脸往菜场跑去。
过了会子庆嫂到了,手里拿着一串二十个香囊,放到柜台上,“安宁,香囊都做好了,你过来瞧瞧吧。”
安宁扶着腰慢腾腾的走过去,这批香囊的造型和上次端午节的差不多,不过里头的香料改了几种,闻起来更加幽香馥郁。
“帮我挂到这边来。”安宁指了指墙上的美人图,上回叫沈泽秋在美人的腰间钉了两枚钉子,现在把香囊挂在钉子上,就如美人佩戴着香囊,十分的融洽。
香囊备好了,安宁还招呼大家用蜻蜓翅膀、纸做了一批花钿,有各色花卉,也有扇子、弯月等花样,一枚一枚放在小木盒子里。
客人们来铺子里瞧见了这些香囊和花钿,问起价来安宁总轻轻摇头,”这不是卖的,是七夕那日铺子里投针验巧得胜者的彩头。“
客人们往往都惊讶的问一句,“什么叫投针验巧?”
乞巧节吃巧果,拜织女,给牛过生日,听喜鹊叫是旧风俗,而投针验巧是最近这些年从京城那边流传的新游戏,桃花镇上大部分人还不晓哩。
安宁笑着解释,“就是七月初七那日,拿一碗水放在太阳底下,未出阁的闺女拿缝衣针往
水面上投,针会漂浮在水面上,倒影是花鸟鱼虫则表示手巧,一根直线或者杂乱的便没讨到彩头。”
杨筱玥来铺子里逛,听到这个杏眼一睁,“针落到水里不就沉底了吗?”
“杨小姐七月初七那日,来小店试一试便知了。”安宁笑着说。
“好,我一定来。”杨筱玥近日常来铺子里请安宁梳发,有时候安宁和莲荷都忙,莲香也帮她梳过一回,虽然不及安宁二人技巧精湛,梳出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莲香,要不你跟了我吧。”杨筱玥心直口快,还以为莲香是安宁买来的丫头,“沈娘子,你花多少钱买的?我付双倍好不好?”
这话把莲香吓了一跳,生怕安宁真卖了她,求助似的看着安宁。
“杨小姐说笑了,莲香店里帮工的伙计。“
杨筱玥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莲香的手,“没吓着吧?我是瞧着你我年纪差不多,我想和你做个伴,你别多心。”
莲香点点头,至此以后每回看到杨筱玥就躲,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小半个月杨筱玥过得很郁闷,她姨夫和表哥不知道又发了哪门子疯,把许彦珍拘在府中不准出来,据说还是不太满意张陵甫做许家的女婿,她失了玩伴,又有了心事,人都瘦了几斤。
七月初六,安宁让沈泽秋去打了半桶桃花江里的江水,晚上睡觉前提了半桶井水,井水和江水混合在一块,分别装在几只大碗里,静静置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