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萧厉正在殿中与皇帝对弈,匆匆进来的太监在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
皇帝讶然地看了萧厉一眼,萧厉直觉有什么事发生了,不动声色地拾起一枚棋子。
“。。。。。。也是可惜,”皇帝长叹口气,“厉儿,沈家的那位长子,于今晨在一场大火中去了。尸体已被仲伯收敛在棺中。。。。。。”
“铮!”
棋子坠落棋盘。
萧厉的指尖凝滞,连带着周身的血液,他甚至有些听不清皇帝忽远忽近的声音。
三魂七魄被固定在这凡躯之内,筋骨寸寸断裂,心脏爆裂化为血水,裹挟冲荡着困于身躯中的无声哀鸣。
不可能。“谁?”
萧厉慢慢收回手,声音低哑到模糊。
“沈家的沈瑾,”皇帝此前与萧厉做了交易,自然是知道他们关系的不同,“我也是方才得知,你……”
皇帝所知的消息,必定是真的,无人敢欺君。
不可能。萧厉抬眸看了皇帝一眼,“是何原因?”
不可能的,这世上没人能要了沈怀玉的命。
他的声音分明是平静的,一滴血泪却突然从眼中滑落,滴在了的白玉棋盘上。
在皇帝惊愕的眼神中,萧厉起身,哑声道,“他在哪?”
他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皇帝却莫名从中感受到些许紧绷之意,“……他在仲伯的府中,算算时辰,应当已经快入土了。”
萧厉告别后大踏步走出殿门,从侍从手中拿起进殿时被卸下的佩刀,他骑上快马,直奔萧仲伯的府邸。
唢呐声在空中飘扬,灵柩的队伍快不过萧厉的马匹。
在棺木既然入土的前一刻,一柄长刀直刺于墓碑之上,“我看谁敢!”
萧厉踏马而行,吹着唢呐的人们纷纷避让,场面瞬间一团乱麻。
萧仲伯狼狈地被侍卫护着避开马蹄,“萧厉!你发什么疯!”
刚一说完便被下马的萧厉一把抓住衣领,看清萧厉的面目时,萧仲伯悚然一惊,面前人的墨绿眼瞳已被血染红,神情可怖地宛如修罗。
萧仲伯毫不怀疑,此刻,萧厉想杀了他。
萧仲伯闭上眼大吼,“不管你再如何闹!他已经回不来了!他这些日子受人凌辱挨饿受累的时候你又在哪?!你现在闹什么闹!他死了!他回不来了!”
“他前几日被人陷害杀了一个贼人,被府衙抓进了监狱,遭受酷刑,受尽了折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
棺盖被萧厉一刀劈开,里面的尸体周身焦黑,“他同他父亲一样,死在了火里,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萧仲伯看着那具尸体,通红了双眼,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我发现时,火势已经无法挽回…”
“谁干的?”
萧厉放下长刀,将刀身一寸寸地插入无字碑墓旁。
“……我没用,没有查出来。”
萧仲伯哽咽着,看着碑前的身影。
萧厉俯身触碰石碑,捻去碑角的灰尘,唇角微掀,无声念叨了句什么。
他回头看了萧仲伯一眼,萧仲伯被他浸血般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他看着萧厉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了山林间。
萧仲伯直觉对方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又说不上来,以往总在角落里的萧厉,会给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吗?
他被抛下了。
无字石碑与浸透血气的长刀相依,过往长眠于此地。
怀玉啊,别让我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