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想着,偏头觑他,恰撞见他洞见的目光正看着大伯,嘴角牵起的讽刺和强撑的社交笑容在她心里种下片风情万种的桃花源。
他没有看她,却在此刻突然抓住她的手,低头飞快啄了一下,像是惩罚,又像是调情。
是啊,依照他的性子,老子都敢反,居然在她家低眉顺眼。
他配合他们低低发笑,胸腔震荡传感,再次激起温清粤荒谬的心动。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好喜欢他。
第6章
温清粤逃不过面对母亲的宿命。也是,哪有女儿的小花招能逃过母亲。
私房话持续一个钟头。回程,她意志消沉,一路沉默。
周乃言喜静,今日车内倒是难得流动音乐,算是他良心发现吧。
温清粤曾问过周乃言为什么开车不听音乐,他指着车窗说,因为想听风。
几年前的温清粤想,真是神经病。几年后的她恹恹趴在窗口,音乐忽然听着吵闹,索性按掉,任风灌入耳朵,与发丝纠缠不休。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问:“因为喝酒?”所以挨训失落了?
“没,只是说了些烦心事儿。”
车速徐徐减慢,他让她享受会风。
周乃言从不过问这方面的事。不少人向他打听,温家第一个领养的女儿现在去了哪儿,和温家还有联系吗?关系如何?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当真分文没有?
此事他婚前有所耳闻,实际情况与传言相差无几。
生清粤时,武逐月已是四十不惑,是做过数十次试管,喝过上百盅中药,早放弃自然生育的高龄产妇。能有亲生骨肉当然开心,一家其乐融融,称家有两个姑娘是双喜。
随清粤出入医院,气氛渐渐不对。温家长辈很重视血脉,认为清淼压住清粤的健康与运势,养女处境一度非常尴尬。武逐月在清淼四岁时领养她,养育十年,感情与亲母女无异。用清粤的话说,比她这个亲女儿还要好。
几位风水师傅串通好似的,口径一致,表示“淼”字水多,势凶,十五岁的清淼只能被迫改名。
如此荒谬之说,所有人深信不疑。等改完名,这个名字顺理成章也踢出了族谱。真像预谋好的,就等她出生,把清缈赶走。
族谱是一本破旧的本子,清粤翻过一次,布制的韧质手感,羊皮的陈旧颜色,传了两百多年,边角仍保护得很好。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字迹清晰。
有些名字取出来,刚落在族谱,人便夭折了。奶奶说,就怕清粤是这样,温家历来老二很容易没的,清粤得做老大。
家中还发生很多事。次年企业重组上市失败,清缈被安排住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