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温清粤捅刀子了:“我哪个都不喜欢,因为他们都是周乃言。”总是占上风,总是压制她的周乃言。
凌浩在诊室中问过她,“开始婚姻时没想到周乃言是这种人吗?”不至于啊,周乃言好歹是个“名声在外”的名人。
这就是自作自受的地方。这个丈夫不是别人塞给她的,是她中意了,主动发出的飞蛾扑火。
温清粤无奈,“我知道他是这种人,但不知道自己是那种人。”看清别人容易,管住自己好难。谁会想到对婚姻死心的自己,会在死灰里点燃一段失控的感情。
凌浩引导她往婚姻好的地方想,让她叙述一些周乃言的好。
温清粤没法与异性面对面描述短暂的“爱情”,于是说了露营那次。
这段叙述对凌浩颇有杀伤力,毕竟他也在场,但他很专业地没有就自己进行讨论,而是说:“你们都提到好感在露营那次发生,但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感性的你说了理性的画面,而理性的他说了感性的画面。”
温清粤猜到了。周乃言心动的肯定是萤火虫。好直男。被女生在萤火虫飞舞的田野里求婚,一定满足了他的虚荣。
而把温清粤推向婚姻冲动的,不全是对一个模糊遥远形象的憧憬。
露营次日,车胎在人烟稀少的半道公路爆了,一帮成年男女不知所措。
有人建议找车拉,有人建议报警,也有为意外留念拍照的。周乃言下车查看状况,拉紧驻车制动器,从后备箱取出千斤顶,卸下备胎,颠来滚去,检查完好度。比对后轴线后,他默默开始换轮胎。污油泥巴斑驳地垢在白皙的手指上,但他毫不在意。
周遭乱成团的七嘴八舌里,他一言不发,蹙眉凝神,一点点捏过轮胎皮,检查问题,冷静的表情和紧绷的薄唇特别蛊惑。温清粤捏着纸巾想要上前搭把手,又怕打扰了他的工作。
温泽看见了,问他,你会吗?
周乃言一边拧螺母,一边惜字如金,弄过,先试试看。
温清粤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个因为车抛锚而打电话给爸妈的天之骄子,心情无比复杂。
在他一鼓一鼓的清晰的肌肉线条里,清粤心跳的波纹发出了异常波动。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择偶方面,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可婚后谁负责拍蟑螂的重要性一点不亚于此。
夫妻既要面对避无可避的阶级参差,也要做好充足分工,对抗生活搬弄夫妻关系的恶趣味。
清粤怕做家庭的夹心饼干,一开始就没想嫁穷小子,在这帮优质男里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决定找个一声不吭拍帮她拍掉蟑螂的人。
讲完露营那段,温清粤拨开了情绪迷雾。
她在叙述里捋清了,冲凌浩玩笑道:“如果可以回到二十四岁,我想,我应该还是会跟他求婚,还是会飞蛾扑火。”即便到现在,她还是会为那一幕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