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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诏狱中呆了好几日,其中卫寂来瞧过我几回,坐在狱卒搬过来的交椅上,同我讲着我与他以往的一些琐事。
卫寂出生穷苦人家,家中除了他,还有两个哥哥,过得是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
他穿的衣服都是兄长们穿不下的衣服,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几乎都快成了几块破布。可他除了这几块破布,再也不会有新衣裳了。
大哥聪慧,卫寂的父母为了上学堂的半袋粮食,将家中最瘦小最无用的卫寂卖给了人牙子。
经了几手,卫寂被以一钱银子的价格卖入了宫内。
「我一个大字不识,宫中又无任何依仗,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都嫌弃我。」卫寂坐在交椅上,神色自若,就像是说得是一个无关之人的故事。
入宫后,他在冬日最冷的那天被行了宫刑,整个人瑟缩在一块脏得看不清颜色的破棉被里,便是连稍大口呼吸都疼得要命。
可宫里无人管他,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年的冬日里了,可这时我出现了。
「我至今都还记得,阿愿那个时候穿着红色的大氅,整张脸也红扑扑的,就像个福娃娃似的。」卫寂说着,眼中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他说到这,我终于想起了游戏中那个情节。
那是我与卫寂的初见,我随手在游戏商店里买了最便宜的白玉糕,递给了卫寂,同时还倒了热水,喂他服下。
他那双浑浊不堪的眼里,在看见我时,似乎迸出了些光亮。
我瞧他可怜,想了许久,又花了些钱买了汤药,放在他枕边。
那时我知道,身为攻略对象的卫寂,一定死不了,但还是起了怜悯之心,充钱买了汤药。
可因为这举动,我被同在国子监的其他人嘲笑,说我竟同一个太监交好。
「阿愿,你给我的那盒白玉糕,我只舍得吃了一块。剩下那些我都藏起来了,可最后都发霉发臭了。」卫寂见我想起了那些,脸上终于有了些柔意,「我知晓你因我被其他贵女耻笑,于是,自那以后,我拼了命地偷偷读书识字,拼了命地往上爬,我不允许自己成为你被别人耻笑的原因。」
「阿愿,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或人是属于我的。」卫寂抬眸,眼角泛红,「可你,必须是我的,也只能留在这里。」
我望着几乎疯癫的卫寂,心下复杂。
卫寂口说所说的那些,在我眼里不过是几分钟就能玩过去的剧情,而他却是要切身经历那么多年。
可我始终不是他,我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可怜他,但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