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先生道,“那一次他从东大陆回来以后所做的事,是我现在都想不明白的。”
绪以灼坐正了些,问:“他做了什么?”
“李悬剑那一次前往东大陆,并不适合渡过离断江的季节,方至离断江边便有雷鸣阵阵,天道示警,没有船家赶载他,深怕半路就降下天劫。李悬剑本来是打算自己驾船去的,不过当时我实在有些好奇,毁掉一具傀儡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搭载了他。”
禹先生回忆起当时的李悬剑,“船上只有我二人,上船后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是有问过他一些事,但他都没有回答。李悬剑没有进过船舱,就盘膝坐在甲板上,膝上放着他的剑,目光一直望向东方。”
“船开到一半天劫果然下来了,我不知李悬剑用了什么禁术。他确实是个修仙奇才,但也不可能一下子从化神期后期跃至大乘期后期。李悬剑提剑硬抗了天雷,等他踏上东大陆后,天道像是拿他无可奈何,雷劫没有再降下。”
“我想过跟上去看看李悬剑要做什么,但是李悬剑一剑差点把废了。他就在东大**无忌惮地使用灵力,我想跟也没有办法。”
禹先生无奈地摊了摊手,“之后李悬剑做了什么,我便无从得知了。再见之时是他要回到西大陆,搭载的也是我的船。那时候他的境界又诡异了一分,气势攀升至了大乘期大圆满。”
绪以灼喃喃道:“这种禁术定然是拿性命做代价的。”
禹先生叹了口气:“能在短时间内使人有这般大的提升,就算代价是人命,也是一个大宗门的不传之秘了。在空胧山千年基业中,这门禁术也会是最珍贵的那一个。”
绪以灼追问:“他回到西大陆后又做了什么?”
禹先生继续道:“他先是回了空胧山,待了一日便离开。在西大陆我勉强能追上他的行踪,但很快又断了线索——他一直北上,然后不知怎么的进了天雪阁。”
禹先生扭过头问她:“天雪阁你知道吧?”
绪以灼有些无语:“天雪阁这么有名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
禹先生递过去一张地图,让她仔细看一下天雪阁的位置:“北域真是风水宝地啊,以曾经的中心寻方府为起点,往北全部变成了赤地,往西没多久就是赤练山脉,往东北不远处是天雪阁,离断江也与其相接,全是死地,整个明虚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精彩的地方了。”
绪以灼看着地图沉思:“天雪阁……照理来说是不能进去的。”
“是啊,但李悬剑偏偏就进去了,也因此我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禹先生问,“你对天雪阁了解多少?”
“很少……只知道那里终年被大雪覆盖,外有古神留下的禁制,内有葬神渊,是埋葬神明的地方。里面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进去过,我也不知道。”
在玄女境里她见到玄女生命的末尾是自绝一个深渊之中,但她也没法保证那里就是天雪阁的葬神渊。
禹先生知道的自然是要比绪以灼多:“世人虽然不可进入天雪阁,但天雪阁并非无人之境,那里居住了一支神脉遗族——也许是最后一支神脉遗族。”
绪以灼愣了一下:“曾经的神脉遗族都已经消失了吗?”
禹先生道:“神明皆已湮灭,流有神血的种族又如何能久存于世间?曾经的世界是没有修士的,凡人依附神明获得力量,而有少数神明会与凡人结合诞下后代,这便诞生了神脉一族。当世间不再有神明后,他们就成为了神的遗族。”
“源自弱小神明的种族很快就会断绝,神明的力量越是强大,他们的种族也就能延续得越久,神脉遗族的族人灵力也很容易受他们先祖影响。陛下的先祖便是巽海之神刑正,传闻刑正性情乖戾,喜怒无常,陛下的性格你应该懂的……也有善神的后裔,比如身披云霞而来,携四时花露而归的玉山神女,她的后代里就出现过很多医修。而天雪阁里的神脉遗族,却是所有神脉遗族里最特殊的一支。”
绪以灼问:“他们源自哪位哪位神明?”
“天雪阁神女,道祭。”
禹先生缓缓道,“她是不应该出现的神,神明和妖魔的结合竟然诞生了后代,而且这个后代天生具有神格。这是世间的最后一位神明,她的出生好像就是天道为神明定下了他们的送葬人。她诞生之际,葬神渊开启,四季如春的无垠谷一夕之间被冰雪永封,它现在的名字就是天雪阁。”
“我想不出李悬剑进入天雪阁的理由,只能猜测他或许是为天雪阁中的那支神脉遗族而去。在他离开后,天雪阁一连下了十年大雪,他从天雪阁回去空胧山,又来到离断江,修为像是随着生命不断地从他体内流失,等他踏上离断江对岸的东大陆,他已然成为了一个没有半点修为,垂垂老矣的老人。”
禹先生道:“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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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去下做课题需要的软件,电脑直接黑屏的一瞬间我是绝望的。
还好开机后文还在呜呜呜呜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