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将手中卷起的书册放在边上,微微笑着:“先生心里应该也有想法了。”
护城大阵不可能没有图纸,因为后人还要凭借最初的图纸对阵法进行修复与加固。
但是翻阅十分频繁的图纸,对它的保护绝不可能松懈,它一定被放在寻方府防守最严密的地方,甚至是分开放在几个地方。
“城主府,奇门旧址,”明月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可能在神脉遗族旧时的私地,凤来宫。”
禹先生陷入了沉思。
明月提醒他:“城主府魇兽横行,鬼魂徘徊,奇门旧址藏有释恶珠,唯有凤来宫废弃已久,也是整座寻方府受赤地影响最小的地方。”
禹先生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明月姑娘。”
他转身就去找了绪以灼,让绪以灼跟他天亮后去一个地方。
“哪?”
绪以灼刚从书页中抬起头,紧皱的眉还没有舒展开来。她把以前囫囵吞枣看完的阵法入门又翻了出来,拿出应对高考的架势逐字逐句揉碎了看,一边看一边抓头发,绪以灼怀疑自己学会了人也秃了。
禹先生说出一个对绪以灼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风来宫。”
被禹先生催着赶紧休息的绪以灼第二天是一头雾水地跟着他来到一座宫殿前。
说是宫殿,一眼看上去也就是一座大一些的府邸,门匾上的字已然被侵蚀得模糊不清,依稀可以看出最后一字确实是“宫”。
整座宫殿的风格跟寻方府中的其他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寻方府多高楼,街道横平竖直,尽显北域的威严厚重,但是这座宫殿内的建筑一眼看去最高不过二层,建筑四散不呈对称格局,屋舍少修饰,只在边缘雕刻出飞逸之感,若没有檐下悬挂的魂铃,几乎看不出这座宫殿来自北域。
“万年前建好的,那时还没有寻方府。竣工后只修缮不大改,连门匾都不曾换过,以至于字都看不清了。”
禹先生忍不住笑了笑,“世人叫它凤来宫,却不知此为误传,应该叫它‘风来宫’才对。”
绪以灼仰头看着门匾:“凤来宫这个名字,听上去比风来宫是像样些。”
“陛下这一支神脉遗族,源自离断江以北的巽海之神。巽卦卦象为风,正因这片海上终年狂风呼啸,才以巽命名。此一族人从巽海迁至北域,有如风来,便将所建宫殿命名为风来宫。”
不知是否因上古神明荫庇由在,他们一路来也击退了一些行尸,但在靠近风来宫后就不曾看见了,这儿尽是寻方府内难得的清静地。
绪以灼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禹先生立时泼了盆冷水:“别想太多了,且不说巽海之神是不是会庇护后代的善神,一个地方没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禹先生说着推开了闭合的门。
门根本就没锁,实际上在此地废弃后这里的阵法就都被去除了,但是依旧没有人敢来,神脉遗族的故地,没有一个小贼敢造访。
正如禹先生所说,没人来是有原因的。
看上去是帝襄毫不留恋地亲手废弃了这里,本该不屑于再看这里一眼,但是……
“她的眼睛,一直、一直看着这里。”
绪以灼打了个寒噤:“为什么你说得她像个阴魂不散的厉鬼一样?”
不过就以现在都没几个人敢直呼她名的情况来看,也跟阴魂不散的厉鬼差不多了。
禹先生问:“你来这里,就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吗?”
绪以灼表示:“自然察觉了。”
她又没瞎。
风来宫,任何有眼睛的人一眼都能看到它的问题。
在赤地,这样一个绿树成荫、花草繁茂、再对劲不过的宅邸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即使这里不是赤地,绪以灼也看见了,这里花是不动的,流水是不动的,魂铃也是不动的。
这是一座永远也不会有改变的宫殿。
直到绪以灼的出现。
一朵莲花,欢欣雀跃地从绪以灼袖子中长了出来。
在她踏进门的那一刻,风来宫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