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取了一块新的手帕,又将针线递了递:“绪姑娘可要试试?寻方府中没什么好做的,这个倒是可以消磨不少时光。”
绪以灼只玩过十字绣,刺绣这种高难度的东西她是肯定不会的。
虽说如此,绪以灼还是接过来在明月对面坐下了。她拿起针线,目光却不离明月:“好奇怪,明月姑娘从来不想着出去吗?”
绪以灼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她被困在寻方府中三十年,突然来了一群人可能能解开寻方府的护城大阵,就算不会全盘相信,那肯定也是抱有一些期望的。哪怕不像杜湘和云尚那样恶补阵法,至少也会为破阵做一些准备吧。
就算这些事情全部都不做,情绪也该有点变化吧?
可是明月一直以来的情绪变化,还没有他们从天而降把房子砸了个穿时来的大。
绪以灼扪心自问,换做她这时候是肯定做不出来刺绣这么悠闲的事的。
“绪姑娘,我很早就说过了。”
明月的声音温温柔柔,“我是无法离开寻方府的。”
她指了指绪以灼:“困住你的,是寻方府的阵法。”
又指了指自己:“但是困住我的,还有别的东西。”
绪以灼道:“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来想想办法。”
明月摇了摇头。
“知晓缘由,有了念想,徒增烦恼。有一些事情,人力不可为。”
明月对着绪以灼说道,可是绪以灼知道这些话其实不是对她说的,“绪姑娘他日如果再见望舒,也不必多年,边让她将梁明月当作儿时的一场梦,早些忘却最好。”
明月伸手关紧窗户。
随着最后一缕余晖的消失,寻方府的夜晚到来了。寻方府再度与黄泉相连,半座城池浸入黄泉水中。
明月看上去是个温柔好说话的大姐姐,实际上嘴比谁都要严,她不想说的事,绪以灼就是半个字也别想撬出来。
“绪姑娘还是和我说说,你们白日在凤来宫找到了什么吧。”
明月道。
绪以灼借着桌上的烛光,笨手笨脚地在手帕上绣了一段红色的线。
“阵法图不在那里,但是我们寻到了阵法图的下落,它有一半在奇门后山的万塔林,有一半在城主府镜花池下的水月泉。”
绪以灼问,“明月知道这两处地方吗?”
绪以灼不是不相信帝襄告诉她的话,只是如今的万塔林和水月泉,恐怕和帝襄当时知晓的有不小出入。
果然,只听明月说道:“奇门后山是伏龙山的一座陡峰,万塔林依山而建。寻方府内黄泉水日日上涨,奇门后山多有倾颓,我去瞧过一次,林中宝塔已然倒了大半,其中阵法仍在,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
绪以灼明白了,水土流失导致塌方。
“至于城主府……”明月无奈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镜花池了。曾经的镜花池现在是一片赤土,底下的水月泉,只怕是也没了。”
绪以灼傻了。
阵法变了可以想办法解,万塔林还在就行,可是镜花池直接就没了,她该从哪找那半份阵法图去?
绪以灼找到禹先生。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压榨一下自己,刻苦修炼个五十年,应该就能打破阵法出去了。”
绪以灼神情沉痛。
明月给她的手帕,这会儿歪歪扭扭绣出了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