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星,”郑墨阳把话题焦点转移到冯诺一感兴趣的范围,“很少见他们穿淘宝款出席晚会吧。”
冯诺一体内肤浅的颜控本能立刻被激发了,全神贯注地看着操场上的前两排椅子。其中颇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只是被他们身上粉色饱和度过高的polo衫亮瞎了眼睛,有点不敢认。应邀而来的媒体记者就不同了,他们显然对明星穿丑衣服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举着相机拍个不停。从他们满意的笑容来看,明天的热搜标题估计就会是“地摊货造型谁更能打?”“xxx素颜也显惊艳”“xxx身材惨遭秒杀”之类的拉踩内容。
“网友会说你这是故意博眼球,造噱头的。”冯诺一对颜值惨遭衣服拖累的郑总裁说。
“我本来就是在博眼球啊,”郑墨阳笑了笑,“我才不关心这场晚宴能省多少钱,我只想看这群人穿得破破烂烂地站在媒体镜头前面。”
“其实还是很好看,”冯诺一说,“‘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这一波美貌营销能拉不少好感。”
他的眼睛在一众以身示范“时尚完成度靠脸”的明星中逡巡,忽然一把抓住郑墨阳的胳膊,神情激动得像是看见了地外生命:“那个人是谁?就是坐在第三排角落里那个。”
林孟商被他一惊一乍的夸张语调吸引了,好奇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算放到一众明星里,这颜值也像众星捧月一样突出,让人不由得想起“艳冠群芳”这类词汇——虽然当事人是男性。
“我怎么不知道明星里还有这号人?”冯诺一感觉自己‘帅哥百科全书’的自信受到了侮辱,“长成这样居然不红?不行,我得找他签名,会场哪里有纸?算了直接签在衣服上吧。”
林孟商知道自己的发小颜控,没想到能控到这种地步。比他更无语的是对方的现任男友,虽然脸上仍然带着和善的微笑,但真正熟悉的人会发现笑意没有触及眼底——当郑墨阳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说明他内心的阴暗已经膨胀到临界点了。
冯诺一显然是那个熟悉的人,他迅速发现了男朋友的异样,立刻抛弃了新发现的帅哥,凑上去在对方嘴角亲了一下,满脸真诚地赞扬:“你最好看。”
郑墨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信。
林孟商觉得自己在这个场景中太多余了,应该自觉一点,远离这对损伤别人视力的恶心情侣。他急切地想找个借口和这两个人割席,然后突然看到了能够把他从电灯泡状态拯救出来的人。
“我看到了几个朋友,”他说,脚步已经自动往旁边走去,“我去找他们聊一聊。”
两个腻歪得旁若无人的中年男性对此毫无意见,但郑墨阳在他离开前提醒了一句:“林教授,你可能要注意一下。这个晚宴我请了很多朋友,他们都……怎么说呢,和我是同一类人,所以要是有人主动来找你搭话,你小心一些。”
林孟商大概理解了这个隐晦的说法:在场有很多同性恋。
他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就朝着之前看到的熟悉背影走去,在对方肩上拍了拍,结果被对方的叫声吓了一跳。
“啊!”余振南的身高体型类似北极熊,但受惊的样子像只麻雀,“孟商?你怎么在这?”
“我有个朋友是主办方家属,我跟着他来的,”林孟商选了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解释方式,“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跟着随月来的,”余振南说,“她有个自己的创业项目想找人投资。”
这挺符合祝随月的个性,事业型人格是闲不下来的。但余振南并不是很擅长社交,也跟着过来掺和,而且掺和得兴致勃勃,林孟商有些意外:“你跟他们聊得挺开心啊。”
“是啊,”余振南带着陶醉的神情说,“很难找到能和我聊家居装潢的男人,而且他们还懂蛋壳白和象牙白的区别呢。”
“那是当然了,”林孟商说,“因为他们是gay啊。”
余振南震惊的表情在他这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显得很喜感:“什么?我没看出来。”
这人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入敌军内部了,而且融合得毫无痕迹。
“啊,”余振南突然回过味来,“所以说,刚才有个男人邀请我去他家,其实不是想让我去看客厅的瓷砖?”
“他可能是想让你看卧室的瓷砖。”
余振南并没有因为他的取笑而窘迫,反而兴高采烈的:“原来我在gay圈那么吃香!”
林孟商往远处搜寻祝随月的身影,看到她正和郑墨阳商谈着什么,大概是有关那个创业项目的事。他不知道如何能用脑电波给祝随月发个警报,因为她老公明显脑子不正常。“这有什么意义吗?”他有点害怕对方没弄清楚一个基本事实,“你又不是gay。”
“这说明我获得了同性的认可。”余振南满足地说。
林孟商无法理解直男奇怪的胜负欲,然后余振南又开始和某个看发型像是艺术家的人聊起了“泰坦尼克号”和“情书”。
自己真不应该把这人当场救命稻草的。
林孟商分不清楚二十几种不同的红色,也没看过爱情电影,觉得自己在这场对话中被排挤的程度更甚于刚才做电灯泡。他无奈地离开了这对激情四射的gay和直男,决定履行自己刚才的诺言,找到换好衣服的季青临。
对方个子很高,在人潮涌动的会场也很显眼。林孟商轻易地定好了位,然后意外地发现边上还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