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夸张的是,有一次林孟商在房间里换衬衫,季青临因为找猫走进来不小心撞见了,居然相当慌张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夺门而逃。跑了两步还没忘了倒退回来把门关上,全程只留给林孟商一个英俊的后脑勺。
这件事让林孟商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可能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的确,智商是科技时代的新型性感,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评价的话,林孟商无疑是站在交配链顶端的男人。但是也没人真的相信仅凭智商就可以改变外貌的价值,说到底,爱情看的还是原始吸引力。
林孟商在某个平常的晚上提起这个话题,当时季青临刚刚学会了第一道菜——相当老生常谈的,这头生子是番茄炒蛋——然后成功地煮了软硬适中的米饭,邀功请赏一样地拿了最漂亮的盘子装着,请他赏鉴。
“你觉得我有魅力吗?”林孟商在接到筷子之后问他。
“好像忘记放葱了,”季青临在同一时刻说,然后才意识到对方刚刚问了一个很需要勇气的问题,满脸震惊地好像刚刚得知了小行星要撞击地球,“什么?”
林孟商的表情很平静,但他夹起的炒蛋掉了三次:“我没什么好看的肌肉线条,长得也不够阳刚,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大众审美。”
“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男明星长什么样啊?”季青临为他停留在上世纪的审美印象皱了皱眉,“长相本来就是各花入各眼,有喜欢硬汉风的,有喜欢知性风的,有喜欢阴柔风的,哪有什么绝对标准。我觉得你哪里都好看,鼻梁的线条好看,睫毛的弧度好看,下巴的小凹槽也好看。要说哪里还有缺憾的话,就是有点瘦了,要不我再给你整点饭?”
林孟商婉拒了他像堆冰淇淋球一样堆米饭的请求,然后终于把蛋夹到了碗里:“所以我对你还是有吸引力的?”
“这话说的,”季青临悲伤地叹了口气,“我感觉我之前几个月做的都是无用功。”
“我只是随口一问,”林孟商边把饭菜放到嘴里边安慰他,然后皱起了眉头,“番茄炒蛋里为什么要放糖?”
旅居异国十几年并没有改变南方人的味觉基因,两人针对各个菜肴进行了咸甜之争,虽然最后没有产生任何胜利者,唯一的收获就是以后做饭要分灶或者提前报备。
在经历了一场偏题到无药可救的争论后,疑问似乎得到了解决,又似乎没有。因为季青临虽然嘴上把他夸得天花乱坠,身体却毫无行动。都说二十出头的男生是一擦就燃的干柴,季青临却目不斜视行不逾礼,清心寡欲得像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林孟商开始怀疑自己灭火的效力是不是堪比液氮,否则何至于把一名身强体壮的青年男性逼成这样。
他针对这一思想和行为上的矛盾进行了深入分析,然后想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他们缺少引发亲密活动的契机。季青临这段时间在专心备考,自己一直有各种科研教学活动,都是浇灭激情的利器。如果能有一个特殊场合烘托一下氛围,大概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进展。
这个契机很好选,因为林孟商的生日近在咫尺。
孟商是古称的七月,他父母在旅游路线上尽心竭力,给孩子取名却并没花多少心思。就因为他出生于农历七月,随手就起了这个名字。
林孟商并不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之前的生日大多只是潦草地买一块蛋糕了事,但今年不同,今年有一个积极分子——叫狂热分子更恰当一些。
季青临很早就宣称他想出了一个完美的生日计划,然后鬼鬼祟祟地暗中活动。直到生日前夜,林孟商才知道一个庆祝地点:密云。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催促收拾行李,然后坐上了地铁四号线——因为季公子现在的财产负担不起打车的巨款——然后再转乘市郊铁路怀密线,然后再坐上了前往古北水镇的公交车。
视野中出现隐隐约约的长城轮廓时,林孟商突然明白过来:“流星雨。”
一旁的季青临露出惊讶又无奈的神情:“这你也能猜到?”
“毕竟今年的流星雨只有那么几次,日期早就公布出来了,首都附近的观测地点也屈指可数,”林孟商微微笑了笑,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谢谢,有心了。”
“先别感动,”季青临说,“主要是我今年买不起什么礼物了,所以只能让宇宙来承担这个任务。”
流星雨碰上生日已经是极为难得,再要求数目和亮度就有些不知好歹了。所以两人站在古北口长城上,抬头望着晴朗夜空上缓缓滑过几颗星子,和周围的观星发烧友一同感谢宇宙的款待。
“那颗最亮的是天狼星,”林孟商指着夜空告诉他,“它其实是一个双星系统,有一个白矮星和一个蓝矮星。”
“其实告诉我星星的名字就可以了,”季青临真诚地说,然后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把林孟商的手攥的很紧,“白矮星是不是晚年的恒星?”
林孟商也用同样惊诧的表情看向他:“说的很对。”
“天哪,”季青临十分膨胀地说,“你要是早一点出现在我生命里,我不就是学霸了吗?”
林孟商也没有提醒他白矮星的定义自己至少说过二十遍,只是又给他介绍了一下南门二和参宿七。季青临很兴奋地表示自己的知识领域又获得了极大的扩展,好像换一个朝向他还能认出那两颗恒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