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在洞口匆匆止步,远远的看黑蛇在潭水中胡乱扭动着蛇身,疯了般在潭边突出的岩石上撞着,磨着,蹭着,蛇身紧绷不知在和什么对抗。
潭水漫出洞口的同时,整个山洞都微微摇晃起来。
那些还未脱落的鳞片在这样的暴力对待中,被强制从蛇身上拽下来,血液在空中飞溅,又被冲天而起的水浪击散,随着气流变成血雾,扑洒的到处都是。
黑蛇似乎很难受。
晚钟的双脚仿若在地上生了根。
他在蒙蒙的血雾中,看到它的蛇身在急剧收缩,弓起的尾巴尖在不断的绷直绷紧,好似下一秒就要在他面前“砰!”
的爆裂开来。
晚钟被自己脑中的血腥场面吓得发抖,黑蛇发现他的存在望了过来。
那双浓绿总是冰冷充满兽性的竖瞳不知何时变成了非常诡异的纯黑色,和它的蛇身融为一体,似利剑般穿透他,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晚钟心跳骤停,黑蛇比他还慌,先一步潜进潭底不见了影。只有沸腾般涌动个不停的潭面,昭示着黑蛇的状态依然很不稳定。
晚钟捂住心口,待熬过那阵心悸,忙连滚带爬的向洞外跑去。。。。。。。
他躲在剑架钟后的岩石缝里睡了三晚,看黑蛇一直没出来,害怕里不免又添了一抹担心。
这让晚钟无奈又绝望。
在黑蛇对他照顾有加的日子里,在他刻意与黑蛇建立起羁绊的时间里,他承认他也对黑蛇产生了感情。
他不再一见到它就晕。
他对它的害怕在一点点的减少。
他偶尔也会对它提一些小要求。
他甚至敢耍点小手段,让它不情不愿的让步。
他不知道黑蛇现在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态度如何,还想不想吃掉自己。他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它当成了朋友,控制不住的担心它。
晚钟明白这种心理是不对的。
他应该保持应有的警惕,因为对黑蛇来说,他只是待宰的储备粮。可在黑蛇从未伤害过他的当下,他对它实在升不起敌意,甚至连基本的警惕都快丢没了。
晚钟觉得自己真的要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他有点烦躁的在洞口走来走去,听里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犹豫许久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被水淹过的地面满是泥泞,一步一陷。
水潭已经恢复原本的平静,上面飘着一层十分完整的黑色蛇皮。
而原本泡在潭子里,把蛇尾巴搭放在岸上的黑蛇不知为何,听到他脚步声的第一反应,就是卷起镜子,“哗啦!”
游入潭里不见了踪影。
晚钟脚步一顿,蜷紧手指试探着喊它:“帅蛇蛇,你怎么了?你,你是在蜕皮吗?”
黑蛇躲在潭底,看着镜中因蜕皮而变成半人半蛇,唇色苍白十分憔悴的自己。忙用尾巴把自己整个包住,捂住脸又往镜子后藏了藏。
【看不见我。】
【他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