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绝挂了电话,低头看了一会屏幕上的轻松熊锁屏。
他坐在纯白的钢琴旁边,半晌没有出声。
远处的落地窗旁,有人正敷着面膜翻杂志,模糊不清地哼了一小段咏叹调。
她的身上没有年龄感,皮肤光滑如中世纪油画中轻薄的绸缎,眼神里泛着轻巧又自在的笑意。
巴黎的秋天湿润微冷,空气中隐约散着梧桐特有的草木味道。
江绝想了半天,还是非常老实的走到亲妈身边坐下,不等她开口先把杯里的红茶续上。
“嗯?”
江烟止瞟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说吧,闯什么祸了。”
江绝低着头,明显内心犯着倔,不肯把这种事说出口。
那女人也不恼,用指尖熨平鼻翼附近的面膜,继续翻着杂志,任由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老师要……请家长。”
男孩艰难道:“我出勤率不太够。”
江烟止笑意加深,却诚心逗逗这平时太过内向的孩子,又缓缓翻了一页杂志,没给他半点情绪上的讯息。
江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软软的唤了一声妈。
他不想因为这事错过十一月的演出,可他不在很多演员没办法排好戏,会耽误大家进度。
眼瞅着这一声妈喊得毫无作用,江绝突然开始羡慕戚麟说撒娇就乱蹭的不要脸,起身又给她续茶。
那茶本来就没动,又被强行加了一点,满的快要溢出来。
这孩子啊,年纪越大越没小时候可爱。
江烟止忍着笑,用指尖把面膜揭了起来,不紧不慢道:“陪我去看个秀呗,小江同志。”
“妈,”江绝这一刻才微微动了神色:“巴黎这个月有五百多场秀。”
别说联合展油画展个人展,卢浮宫开了卡鲁塞勒大厅和杜乐丽花园就为了供时装宠儿们来回晃悠。
这个时节去蒙特吉尔街上随手扔一根法棍,估计都能砸中四五个设计师。
“这周六晚,不用跟着我坐前排。”
江烟止微微侧眸,视线在他朴素的衬衫上停留了几秒钟。
“可以换成别的事情吗,我给你和爸做早餐怎么样……”江绝试图扳回一局:“还有午餐晚餐。”
“你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回头去挑根提亮气色的唇膏。”
那葱白纤长的手指晃了晃,显然是开始赶客了:“到时候见。”
这些年里,江绝都被保护的太好了。
他不用面对长枪短炮的不休拍摄,学籍和身份证信息也被保密严格,哪怕在街道上漫游徘徊,也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和另两个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这显然是这对夫妇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既不带着他在综艺里招摇过市,也不让他背负生来就有的厚重光环,只用开开心心的寻找自己喜欢的职业和生活方式。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绕了一圈这孩子自己跑回舞台上去了。
平日里不用工作的时候,他只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思考,不参加聚会也不去任何喧闹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