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正说着吉利的话,“侯夫人,您啊是个有福气的,小姐生下来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产婆接生几十年了,遇见过不少夫人难产,生孩子如此快的还真是头一回,而且,黎婉就哼了声,孩子就出来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黎婉听了产婆的话,心里一咯噔,不哭不闹?生下来的孩子都要哭,这时候,紫兰正忙着给她捆腰带,腰带的确紧了,勒得黎婉紧紧吸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她来得急,产房没有放冰块,热得黎婉大汗淋漓,而此时顾不得了腰带了,叫紫兰先停下,她担心孩子,“产婆,你说孩子安安静静是什么意思?”
产婆还沉浸在黎婉生孩子的快速中,回过神来也惊觉不对劲,跺跺脚,转身跑出去了,遇着老夫人进屋,皱了皱眉,“怎么了?”
产婆不说话,行礼后找秦牧隐要孩子去了,黎婉也急了,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紫兰在旁边也苍白着脸,老夫人眉间的皱纹更深了,“紫兰!发生什么事了。”
紫兰摇头,黎婉撑着身子要下地,老夫人急忙拦住她,“婉儿,好生躺着,孩子生下来你就好生坐月子,别以为月子是小事,里边学问大得很。”老夫人顿了顿,转向江妈妈,后者立马追产婆去了。
秦牧隐抱着孩子,刘氏在旁边搓着手,心痒难耐,产婆出来瞧着这副场景,完全高兴不起来,屈膝微蹲给秦牧隐行礼,“侯爷,容老身抱着小姐进屋吧。”
秦牧隐站在台阶上,抿着嘴唇,手里感觉到孩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他微微将襁褓松开,递给产婆,“热得很,别给她捂出痱子了。”产婆忙应下,进了屋。
黎忠卿也从衙门赶了过来,刘氏之前没觉得什么,黎忠卿来了,刘氏嘤嘤哭了起来,“老爷,您没看到我们的外孙,和婉儿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一会儿,里边传来啪啪的声响,手拍打木板的声音,还有黎婉压抑的哭声,秦牧隐当即冷了脸,“怎么回事?”
刘氏也急了,箭步流星走了进去,就见产婆将她的外孙翻过身放在床上,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屁股,刘氏还没出声就被身后响起的怒斥声吓得身子一抖。
“产婆,你干什么?住手。”
男子进不得产房,说是不吉利,可秦牧隐哪等得了,黎婉的哭泣一声一声揪着他的心,没想着产婆竟打唯一,难怪黎婉会哭了,秦牧隐当即冷下脸来,产婆吓得手拍不下去了,这时候,床上传来一声很哑很轻的哭声,秦牧隐顾不得众人的表情,冷眼上前,将裹孩子用的襁褓换成了裹布,然后,蹲下身,轻轻抱起孩子。
孩子哭了两声就睁开了眼,小孩子眼睛小,里边全是泪,秦牧隐脸色愈发阴沉了,“来人,将产婆送出去,还有……”
话没说完,产婆咚地声跪下,将前后事说了。
秦牧隐皱着眉,不语。
老夫人也看出秦牧隐生气了,叹了口气,“你陪婉儿说说话,紫兰,拿些冰块来,别热着夫人了,产婆,亲家,我们出去说吧。”
刘氏点着头,想提醒秦牧隐进产房不合规矩,对上秦牧隐紧抿的唇,一脸悻悻然跟着走了。
秦牧隐坐在床边,腾出一只手擦拭着黎婉的眼角,无奈道,“唯一好好的叫产婆打她做什么,要是担心她身子骨不好,我抱去给张大夫看看就好。”他要是不进屋,刚生下来的孩子不知还要挨多久呢。
黎婉也是吓着了,闻言,急忙让秦牧隐掀开裹布,心也跟着一疼,秦牧隐担心她又哭,将孩子放在她一侧,拿了她后背的靠垫,温声道,“你先睡会,我看着她。”
挨了一顿打,唯一一时之间没了睡意,睁着小眼睛到处看。
折腾了一番,黎婉也筋疲力尽了,侧着身子,手里抓着唯一的小手,“侯爷,给老夫人和娘说了是女孩没?”她和秦牧隐早就知道了,老夫人和刘氏却是还不清楚。
“待会就说。”秦牧隐将靠枕搁在旁边椅子上,挨着黎婉坐下,刚生下来的孩子,手紧紧握成拳,屋子里燥热,还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黎婉没什么感觉,秦牧隐四下一望,叫紫薯燃熏香,找几盆盛开的花来,又给黎婉说,“这么热的天,我看产婆还拿襁褓过着她,大人都受不住,她怎么受得了,待会,我叫全雪来,给她穿好衣衫,拿布裹一层就好。”
黎婉满心都是孩子,闻言,点了点头,手握着唯一的小手,不一会儿就闭了眼,秦牧隐爱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拿了一根矮凳子搁在床边,紫兰进屋打扫,他才退了出去。
外边,刘氏听说是个女孩,虽然,黎婉和她说过老夫人和秦牧隐不嫌弃,男孩女孩都会疼爱,刘氏心底还是微微失落,黎忠卿脸上笑开了花,有听说孩子小名唯一,连带着对秦牧隐也愈发满意了。
老夫人送他们出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亲家,孩子洗三的时候早点来。”
刘氏满心应下,今日走得急,给孩子准备的礼还搁在家里边呢,只有洗三的时候一并送过来,人走了,老夫人脸露倦色,精气神却好得很,全付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老夫人吩咐他将洗三的帖子送到静安院,明早送出去。
帖子早就准备好了,只剩下日期还留着空白,老夫人想还是秦牧隐思虑得周全,要是现在才写帖子,哪忙得过来。
黎婉是在孩子哭声中醒来的,睁开眼,身上的毯子换成了薄薄的一层被子,屋子里的血腥味也淡了,她嗅了嗅鼻子,除了淡淡的花香,什么都没有,侧目,秦牧隐怀里抱着孩子,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