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袖中抽出一物,指向一旁的木桌。
在他们头顶上方的高空,铅灰色的云层中,落下了第一滴雨水。
一线银光坠向一无所觉的大地。
“砰”的一声巨响,在深宫中炸开。
秋季里不常见的闷雷一阵阵传来。
哈齐纳挤在出城的人流中,额上忽然一凉,一滴秋雨溅开。
走在他前面的妇女抬头看了一眼天,撑起了一把伞。
图尔一行穿着从大内侍卫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男人尚能凑合,女人却明显穿得不太合身。但仓促之下,也只能如此,至少好过他们原本的裘衣和画裙。所幸因为这身制服,沿途的百姓也不敢多朝他们看。
眼见着队伍越来越短,即将走出城门,守城的侍卫朝他们望了过来。
图尔已经扯掉了那把假胡子,但身高无法作伪,通身的煞气也不能完全收住,站在他面前如同山岳压顶。
守卫:“……”
图尔低头对他晃了晃令牌,冷冷道:“有要务在身。”
那守卫的目光掠过他身后的众人。
哈齐纳等人半低着头,默默攥紧了武器。
却不料那守卫只是扫了一眼,便行礼道:“请。”
众人屏着一口气,仍不敢放松,规行矩步地出了城门,错过了守卫目送他们的眼神。
?等他们走远,那守卫转身便去求见禁军统领:“大人,那些人已经放出城了。”
赵统领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人?”
守卫不解:“大人?”
赵统领的鼻尖渗出些冷汗:“我可不曾吩咐过你。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听见没?”
守卫一凛,忙道:“是。”
这个赵统领大名赵五成,正是当初被端王扶正的那个赵副统领。端王抓住了他的把柄,逼着他与自己合作,之后设计暗杀了统领,由他取而代之。之后他借着职务之便,常为端王搞点小动作。
赵五成本质是个草包,平生从未真正打过一场仗,见风使舵、浑水摸鱼倒是一把好手。也正因此,禁军在他手下一天比一天懒散,内部早已被蛀空了。
端王在酝酿些什么,他心里多少清楚,却不敢点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心腹放几个人出城,便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端王逼得再狠些,拉他共谋大计,即使他迫于淫威答应了,也使唤不动手下的禁军。
赵五成回身点了一炷香,暗自祈愿端王不要失手,即使失手了,也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他算盘倒是打得很好,邶山之事,成则皆大欢喜,败则明哲保身。
赵五成找来几个心腹:“看紧了风向,随时通报。”
心腹:“通报什么?”
赵五成怒道:“……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得通报!”
他得及时决定,自己是要救驾,还是救驾来迟。
雷声滚滚,头顶的雨声由小渐大,越来越密集。
杨铎捷坐在轿中摇摇晃晃。轿子是人抬的,沿着神道拾级而上,一路登上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