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七八点钟就贴得整条街都是了,今天一大早又这样,”房东叹了口气,“小盛呐,阿姨不是不相信你重新做人,只是这别人贴一次,小余就来来回回撕一次,不是办法呀。”
“什么?”盛燃心口好似被钝刀捅了一下,“余让……小余他……他……”
房东从提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你们是月初2号搬进来的,到今天刚好半个月,我把半个月房租扣了,剩下的都还给你们,押金也在里头,水电费就算了,你们今天搬走吧。”她说得客气,生怕激怒了眼前这位“杀人犯”。
人走了,门开着,盛燃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空旷的楼梯口,偶尔有人经过,低着头匆匆就走,可总也有不长眼的,嘀嘀咕咕嚼着谁都能听见的舌根。
夏天的雨一阵就过,余让湿哒哒地回来,在转角与盛燃的目光对上,闪烁着躲开了。
“去干什么了?”盛燃问他。
“买菜。”他心虚地钻进浴室,手上空无一物。
盛燃跟了过去:“菜呢?”
“没……没挑中喜欢的。”他破罐破摔,“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余行。”
“是吗?”盛燃去他房间找了一身换洗衣物给他,“你先洗澡吧。”
余让在里头磨磨蹭蹭了半天都不肯出去,他的纠结比盛燃只多不少,埋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昨夜冲动出卖得淋漓尽致。
他没法面对自己。怀揣着卑微的心思喜欢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他如果未曾经历那一遭,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已天差地别,盛燃本该是夜空中被人仰望的星星。
可是他冒犯了他的少年,在他失意脆弱的时刻。这无疑是一种讽刺,你看,你如今只能跟我这样不堪的人混在一起,我要把你拉入泥潭,我要你这辈子都烂在里面。
?
“还没洗好吗?”盛燃在外头拍门,“快一个小时了,饭都凉了。”
余让也的确快热晕在逼仄的卫生间里了,他悻悻开门。餐桌上放着两份外送的凉皮和肉夹馍,他俩在家很少点外卖,基本都是随便对付几口,饿不死就行。
饭都凉了?这玩意不就是凉的吗!
余让把没放葱的那一份推到盛燃面前,拨了几筷子自己碗里的东西,忍不住吐槽:“我还是头一回在凉皮里看到葱……”说完,发现不对劲了。
果然,盛燃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什么时候余行都知道我不吃葱了?”
余让词穷,但还挣扎:“余让在备忘录写的……”
“对我这么上心吗?”盛燃把粘着双面胶的a4纸放在桌面,“那一次次把这些东西从电线杆墙壁上门上撕下来的人是谁?”
余让的筷子掉在桌上,他以为自己能瞒住的。
昨天他满心欢喜地打扮好出门见盛燃,结果却在楼下跟那个男人擦肩而过,等他看清散落一地的宣传页,再想追出去已经晚了。
杀人犯几个字刺进他的眼睛,余让甚至反应了快一分钟才读懂所说的内容。他的第一反应是恶作剧,可上面清清楚楚印着盛燃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身后,还有祁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