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江水眼看脑袋就要被埋进泥泞里闷死,奇煌拼死挣扎拱起脊背,忽然脑袋一轻,重量忽然消失了,可不等他抬起头来,突然像被踢了一脚整个被掀翻。
闷在水底的凶兽瞪大了绿色的眼珠子,潺潺流动的汉江水让视线所及的水面景象晃动不定,天上圆盘大的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上,踩在他身上的白兽毛发变得朦胧如幻,腾根的身体虽然没有他这般壮硕,但四肢却修长有力,就像铁杵一般把他踩在水底动惮不得。
一条利爪的前肢抬起猛地踩落在他的脑门上,令其无法腾出水面呼吸,“咕噜咕噜──”奇煌被迫喝了一肚子混著泥沙的江水,而其余的脚肢则踏在他的腹上,沈重的力度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稍微再用点力就能直接踩爆他肚里的肠脏。
所幸腾戈并没有把一头穷奇给淹死在汉江的打算,等被强制摁在水底的凶兽肚里装满了江水四肢发软无力反抗之後,才施施然低头入水,张口咬住奇煌脑门上的棘鬃,将之提拔起来,直接往岸上拖。
“啪嗒──”沈重的“尸体”在泥沙上砸出了一个坑。
“呕──”能够吃鬼疫不等於能若无其事地喝下半江的水,毕竟他不是吸水吐雾的龙族,半跪在地上的凶兽浑身痉挛,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吐出混了泥沙的江水,吐得急了,连鼻腔里也呛出水来。
“啪嗒、啪嗒、啪嗒……”
岸滩上的脚步声轻盈犹似鱼跃之声。
奇煌好不容易吐掉半肚子的水喘上口气,气管和喉咙觉著火辣辣的疼痛,比起皮肉伤痛,这种像用刀子刮过喉管鼻腔脆弱黏膜的痛楚简直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白色的兽足出现在咫尺之侧,趾尖伸出的爪子绝不逊於他的勾爪,奇煌想起那日,这头漂亮的凶兽轻而易举地劈碎了盔甲和盔甲下蛮寇的心脏,此刻他莫名其妙地想,大概要不是他的甲皮够厚实,恐怕刚才头顶那一脚就能被挖出点脑浆。
“给我安分一些。按你的做法,那妖怪没找著,就得先给那些来降妖的道士烦死。”
声音清清淡淡的,只是这话里全无担忧之意。
就算被淹个半死,那头倔强的野兽仍是不肯屈服,他恨恨地嘟囔:“谁敢来惹老子,见一个吃一个……”可惜这狠话放的是相当无力。
白爪二度抬起,不过这一回并没有把穷奇踹回江去,只是像拨弄般翻了下那颗大脑袋。
“道士不好吃。”
奇煌无力地哼道:“你怎麽知道?吃过?”
“嗯,吃过十五个。”
“……味道如何?”
“来找我的道士都是为了降妖伏魔以增功德。每遇一妖,必称其恶,却不知‘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之理,说什麽斩妖除魔乃为普救苍生,杀一物,无论有什麽借口,便生孽债。那些满身杀孽的人,怎麽会好吃?”
说到吃食,精绿色的眼珠子却难得地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在南郡不过是远远一督,瞧不得仔细,但已让他记忆深刻。
如今这头白色的凶兽近在咫尺,就连夜风把柔软的长毛扬起飘动的微弱动静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修长的四肢下部因为踩过江水的缘故,雪毛湿漉漉地贴在一起,团成一团团的发卷,显得更柔软,不知是不是角度的问题,自下而上看上去的断角,似乎比上一回所见长了一些,在月下的颜色依然鲜红刺目。
腾戈见那奇煌愣愣地趴在地上没做声,一动不动像块石头,也不去管他,转了身准备离开。即便已经不再被承认为神兽白泽,但优雅的背影,轻盈的蹄踏,若无其事的在月下散步,仍让这一幕犹有仙境之灵。
本应被泡得四蹄发软的凶兽突然整个身体暴跳而起,发疯般从後突袭扑去,穷奇身躯犹如牛犊之壮,加上可以说得上是拼死而起的力量,腾戈一时不查,竟被整个压趴在地。
其实也不过短短的几个眨眼的时间,奇煌脑袋里轰地炸开了,他其实也没有想过自己能轻易将腾戈压倒在地。可当感觉到那身与自己坚厚的鳞甲以及倒刺般的棘鬃全不相同的柔软厚毛,以及柔软的长毛覆盖下坚韧的兽躯,令他居然在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来临之际,忘记了在心里排演过无数次的撕咬。
四肢跪倒半趴在他身下的白兽并不像他表面看来的那般优雅并脆弱,恰恰相反,柔软的厚毛下极富攻击性的强壮肌肉蕴藏著爆炸性的力量,修长的後颈处的短鬃比较硬一些地竖起来,蹭过凶兽的鼻翼引起了酥酥的酸痒,当抬起头时,那双赤红的角根便在眼前晃动。
於是他莫名其妙地,没有张口去要裸露出来的颈项,也没有用爪子去撕抓毫无防备的後背,只是扬起脖子,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一下被锯断的角根。
而即使是同时,本能驱使了内藏阴茎骨的粗长肉棒悄悄地从凶兽强壮的後腿间伸出,抵在白兽臀上柔软的尾巴上。
也几乎就在这一瞬,白兽僵住的身体像爆炸一般的力量将身上的凶兽整个掀翻。
奇煌在地上滚了两个圈,惊觉地爬起,这才想起自己到底错过了什麽,在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困惑之前,本能地作出防御的姿态,向慢慢站起身的白兽发出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