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设在景山殡仪馆。
吴晓梦没经历过这些,多数事情都是邓萍和陆湘在操办。
讣告张贴在家属院大门口,陆邦良以前的老上级,老同事几乎都住在家属院里,不管这些人来不来吊唁,讣告是应该张贴的。
陆韫还往监狱跑了一趟,当面告知陆建国陆邦良去世的消息,后来吴晓梦挺陆韫说,陆建国在得知陆邦良百年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掩面痛哭起来。
他是陆邦良唯一的儿子,要扛幡,几个老领导考虑到当年陆邦良的政绩,如果他去世之后,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能保取候审来扶灵,那未免也太叫人寒心。
加上陆建国是贪污犯,也不是死刑犯,请假是可以的,于是陆建国在入狱四年后,终于在亲生父亲过世时,获得了五天假期,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陆建国的请假手续还是陆韫帮忙办的,在陆邦良过世的第二天,陆建国就现身在陆邦良的灵堂上。
邓萍见到陆建国,时隔数年,再深的仇恨都随着时间淡化了,况且如今两人已是如此光景,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抹泪。
陆建国愧对邓萍,他垂着头,只是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陆洋显然没忘记这个父亲给她带去的失望,连见面都不肯,只是远远地站着。
有很多老上级老领导来吊唁,看向陆建国的目光都格外复杂,陆建国悔不当初,恨不得将头埋在脖子里去。
他当初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更是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陆建国比当年苍老、清减许多,两鬓斑白,显然他在狱中过得也不好。
张玉兰他们得到消息,也从乡下赶了过来,在灵堂前支起一大片帐篷,里面摆了八仙桌,手搓麻将摆在上面,供来吊唁的人消遣时间。
吴晓梦负责接待娘家人,她没将消息告诉别人,只有张玉兰他们得了消息。
邓萍想拉着女儿过来叫一声爸,奈何陆洋怎么都不肯,邓萍只好去拉两个孩子,“总得让外公看看她们吧?”
陆洋一把将宁宁抱起来,“别让他教坏了宁宁!有什么好见的!”
她不管可可,邓萍最终也只能将可可带到陆建国面前。
陆建国只是看了可可一眼,他没忘记可可是怎么来的,对可可也说不上亲热,只是说了几句话。
陆建国想看看陆韫家的三个孩子,他听邓萍说了,二胎是龙凤胎,他想见见,可惜吴晓梦他们没有带孩子过来。
陆建国虽然来了,可他身份尴尬,不便招待客人,陆湘也出走二十年,很多人都不熟悉了,接待参加追悼会的客人的任务,就落在了陆韫的头上。
邓萍左看右看,看不到安盛平,问陆洋,“盛平去哪里了?他单位不是批了几天的假吗?怎么没看到人?”
陆洋冷冷地说道:“他回家接他爹妈去了。”
邓萍一愣,随即赞同道:“你爷爷过世,他爹妈是该来一趟。”
陆洋不满地说道:“来就来了,知道这里这么忙,还要人回家去接,他们不来更好呢,真是麻烦!”
邓萍轻声呵斥她,“洋洋!那是你公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陆洋撇撇嘴,“什么公婆啊,我可不承认!”
邓萍没好气地说道:“你跟盛平结婚这么几年了,那还不是你公婆?你妈我是大学教授,你这样没礼貌出去丢的是我的脸!”
陆洋不耐烦听她念叨,转了话题说道:“妈,你要搬回陆宅去住吧?现在爷爷都过世了,陆宅空着还不是空着,陆韫他们有这么多房子,住得过来吗?”
邓萍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毕竟在陆宅住了二十多年,玫瑰园还是没有那里方便,以前房子卖给了别人没有办法,现在都已经要回来了,她还是想去那边住。
陆洋低声说道:“我听安盛平说,刘江河被查了,估计要落马了。”
“怎么?”邓萍追问。
“这还用说,当年那房子他们可是出了二十万买,刘根全可是老农民出身,家里能有多少底蕴,随随便便那么张扬拿二十万出来买房子,没人查也就算了,一查还不是一个准?他在卫生局不知贪墨了多少好处呢。”
邓萍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愣了愣才说道:“也是你小姑,坚持要查钱的来源,估计你小姑一早就知道了钱不干净。”
陆洋冷笑,“当年我就怀疑刘家的钱不干净,让安盛平去举报,安盛平贪生怕死,怕得罪人不肯去,不然我们早就将房子拿回来了。”
邓萍听她这样说,警惕地说道:“洋洋,你现在可别打那个房子的主意,你哥都已经拿了十五万给你,协议都已经写好签字了。”
那笔钱陆洋都已经花光了,她当然没有打这房子的主意,她是想让邓萍搬回去住,那她就可以跟着邓萍一起住进去了,房子还是陆韫的,她暂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