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以孝为先,若是家中长辈病逝,可要在家服孝三年的。
韩老太爷这辈子临到老了,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孙子,怎么可能让自己耽误孙子的未来。
他深吸几口气,道:“老大,你盯着老二,让他别再去荆傲雪眼前晃悠,那人是个狠角色,咱们赔了地又赔了银子,之前亏欠她的就还清了,这是村子里的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名声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又猛咳嗽了几声,韩大老爷忙给他拍背,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韩老太爷才继续道:“有为如今是举人,将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荆傲雪只是一个小的绊脚石,不用跟她一般见识,此事……”
“说到底,还是咱们家不对,也是穷闹的,你让小辈们都去镇上做工吧,不能再不通俗物了,家族要兴旺要发展,不能只靠一个人,有为专心念书,咱们也不能拖后腿,要想办法给他铺路啊。”
他说的字字都是肺腑之言,韩大老爷感动的眼含热泪。
一个青年此时走到堂内,撩开衣摆跪在韩老太爷面前,他面容俊美,带着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质,与这落魄的屋子格格不入。
此人便是韩举人韩有为,他跪下磕了个头,道:“多谢爷爷为孙儿着想,孙儿一定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给韩家争光。”
他眼神清亮,又带着几分书生不常有的圆滑,的确是一个做官的好苗子。
韩老太爷欣慰的哎了几声,让韩大老爷将他扶起来,又关心的问了几句学问的事情,韩有为都一一应了。
等到韩老太爷累了回房休息,韩有为才沉下脸色,他心说:荆傲雪那边,的确不必多管,此人与他无甚瓜葛,说起来之前也是他们韩家对不起她,他之后也找人教训了她,对方前来找茬也是理所当然,如今钱货两清,荆傲雪来历不明,可能隐藏了许多本事,与她作对并不值当,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他现在要注意的,是书院同窗约会提到的,将有一个二品大员,要携带子女路过镇上,那是他的机会,他一定要想尽办法抓住!
这么想着,他便回房继续谋算去了。
荆傲雪对韩家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她抱着柳儿在茅草屋周围转了一圈,让她看到了未来要住的地方,才从正门进去,随意拉了一个人问道:“沈绿曼呢?”
她刚才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她人,不知道对方又跑哪儿去了。
被问话的年轻人身材精壮结实,比荆傲雪还要高大半个头,对方面色冷漠,带着几分煞气,淡淡道:“去山上了。”
荆傲雪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只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吴志安在哪儿?”
年轻人顿时脸色沉凝,道:“你问他做什么?”
荆傲雪纳闷的看了他一眼,道:“找他自然是有事,你只说他在哪儿便是,我有事儿要找他当面谈。”
年轻人勾唇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道:“我是他大哥,他的事儿你直接跟我谈也行。”
荆傲雪看着他平凡的面孔,心说这就是从军几年刚回村的吴志勇吧,倒是真跟吴志安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这兄弟俩的气质天差地别,吴志安是乡下人特有的憨厚老实,而这人就像是战场上刚下来的军人,浑身带着铁血和冷酷的煞气。
荆傲雪玩味的勾起嘴唇,她对军人印象挺好的,只可惜这人之前还“被迫”觊觎了沈绿曼,之前她就叮嘱沈绿曼离他远点,此刻见着真人,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
她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笑眯眯的,道:“这样啊,那算了吧。”
她也不是非要找吴志安不可,只不过如今熟悉了,找其他人也比较麻烦。
但是,跟吴志勇提了自己的事儿,总觉得矮了对方一头,虽然从身高上来说她就已经输了。
她的身高跟末世时相似,都是一米七八左右,而吴志勇却有一米九,身高的差距姑且不说,就连体型的差异都是巨大的。
荆傲雪撇撇嘴,心说:也就是一个光长了肌肉的壮汉,真要跟她打起架来,指不定谁能赢呢。
吴志勇眼神也闪了闪,他清楚地看到了荆傲雪眼底的杀意和嗜血。
这种眼神他很熟悉,他自己在战场上杀红了眼退下来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只是……他听弟弟和爹说过,荆傲雪是个怎样的人。
她肆意挥霍妻子赚来的银子,还殴打妻子和孩子,身为一个成婚了的亚人,却跟村子里的男人纠缠不清……
这些种种加起来,他能对荆傲雪印象好才奇了怪呢。
他一方面为沈绿曼不值,相处几天下来,他倒是很欣赏沈绿曼的,倒谈不上情啊爱的,只不过是很喜欢对方飒爽的气质和利落的身手。
另一方面,又有些嫉妒这样纯粹的感情,他曾经也有过的,年少时娶妻生子正是最幸福的时刻,却被官府强制征兵,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富庶,只他们家贫困些,不能给官府送银子免去名额,只能亲自去战场上。
等打完了仗回到家中时,却得知妻子前两年就病逝了,他当时就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他失魂落魄几日,想起还有爹娘,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便振作起来重新适应村子里的生活。
他失去了挚爱,想要珍惜妻子都没有机会,然而有人却不知感恩,如此恶劣的对待贤惠的沈绿曼,吴志勇自然是看不惯荆傲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