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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怀风走后,厅堂里反而陷入一种异样?的沉默,岑雪盯着门外飘飞的落花,许久才道:“师兄为何要?答应与他合作?”
“另一半地图在他手上,你我抢不?走、偷不?到,除合作以外,别?无他法。”
“可是那图上的东西……”岑雪皱着眉,欲言又止,道,“他今日在西陵城起兵,不?愿效忠王爷,必然有所图谋,他日我们再相见时,恐怕已势同水火。宝藏乃是父亲要?献给王爷的,如?果分给他一半,岂不?是为虎傅翼吗?”
徐正?则看向她,有些意外她此刻竟能这样?冷静地与危怀风划清界限,分明利害,可是——“你既然知道,当初又何必助他夺城?”
岑雪被反诘得一愣,回想先前?与危怀风的交易,羞愧无地。她原本以为,只要?能拿到刀里的绢帛,就算危怀风执意不?投诚庆王,助他一把,也不?会对局势造成多大影响,谁知道他早便已发觉刀里的秘辛,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折腾一场,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罢了,天下风云,瞬息万变。有些事,不?必想那么长远。”
徐正?则看她颦眉蹙頞,到底不?忍,替她理顺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柔声道,“不?用?太担心,万事有我。”
岑雪心里的懊恼与沮丧并没消减半分,那郁闷背后隐约还有种莫名的失落,令人空茫茫的,没有方向。
“我先回房了。”
岑雪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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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右拐便是东厢房,岑雪心事重重,推开门,甫一入内,身侧便投下来一大片阴影,她转头看见危怀风逆在晨光里的五官,心头怦然一震。
“你怎么在这儿?!”
危怀风环胸靠在门上,眼神?明亮沉静:“等你。”
岑雪绷着脸。
危怀风挑唇:“生气了?”
岑雪关?上房门,把春草隔在屋外,低着头思索片刻后,忽然道:“和离吧。”
危怀风低笑:“气性这么大啊。”
“我是认真的。”
岑雪说完,头低着,始终没有去看危怀风,她说不?清自己是真在认真,还是在置气。
危怀风也低头,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不?那么认真的痕迹,奈何那张脸藏在暗影里,什么也看不?清。
屋里的气氛一时僵住,谁也没有再说话?,岑雪转身走去窗前?,拨弄夏花今日刚插满的一瓶梨花。梨花花瓣似雪,摸在手里软软的,又有点湿漉,像真成了一片片的雪,融化于指尖。
岑雪面色无波,心里很乱,自从昨日被徐正?则提醒后,和离的事便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她知道这是必须要?斩断的一根枝节,毕竟当初与危怀风合作时,说好的就是假成亲,何况他现在自立门户,要?与岑家相对,她更没有继续与他扮演夫妇的理由。
和离,是几乎不?需要?考虑的、唯一的、正?确的抉择。
岑元柏曾经说过,人只要?能在关?键的时刻做出正?确的抉择,便没有什么好忧虑的。可是这一刻,岑雪的心里没有半分做出正?确抉择的松快,有的反而是一种被石块覆压的疲惫与沉重。
危怀风走过来,沉声道:“与我和离后,你有何打算?”
岑雪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怀风哥哥就不?必过问了。”
危怀风轻笑一声,抱着双臂靠在窗旁,直视岑雪的脸:“问你一个问题。”
岑雪不?做声。
危怀风道:“若有一日,我与你父亲兵戎相见,他要?你算计于我,你可会照做?”
良久后,岑雪道:“会。”
危怀风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
岑雪吃痛,捂住脸颊:“你做什么?”
危怀风不?说话?,苦笑一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