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地支持,这孩子更乐了。猴子一样的蹿到中年妇人的腿上,稚声稚气地说“奶奶,爷爷说过要给我买礼物。还有父亲和叔叔,我最喜欢陀螺了,不知道有没有给我带。”
“你呀,就知道惦记着玩,明天就把你关学堂去。”孩子的母亲威胁道。
孩子听到要送学堂,气焰马上消下去了。那一副苦瓜样的表情,逗得几个大人呵呵的笑。
“佩儿快下来。奶奶在给你爷爷做衣服,怕不小心扎到你。下去玩,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就见到他们了”。
“好。”说完就跳下去,又满院子的转了。
“乔妹,你真是好手艺。这么一会功夫就缝完一件了。”年轻妇人拿起女子的袍子,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啧啧称赞:“瞧瞧,真是巧手,我就是做一辈子针线活,只怕也及不上这五成。款式好看,这针脚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
边说还边在自己身上比划下长短打趣道:“这二弟要是把衣服往身上一套,保证合身又俊。穿在身上,甜在心里”
“嫂嫂。你怎么总拿我寻开心。”女子扭捏得羞道。
“哎呀呀,还不兴说。你看脸都红色和猴子屁股似的。哈哈。。。”,女子被取笑得更加不好意思,扯着中年妇人的衣襟撒娇:“姨母,你看嫂嫂老欺负我。”
中年妇人温和道:“芝娃子,你就老喜欢寻开心,乔儿脸皮薄,不像你粗枝大叶的开得起玩笑。”
年轻妇人嘴上连连应声是,表情还是笑嘻嘻的。
“要说起乔儿的针线功夫,放到商铺里去卖都能卖个好价钱。这还真不是你嫂子抬举你。”中年妇人不免也赞叹一番。看着乔儿怎么看怎么喜欢,早就想娶进门了,要不是那事情闹的。
这中年妇人名刘燕,驿路镖局的钟询的夫人。其中年轻妇人是她的媳妇,钟翼的夫人。而这名年轻女子是寄养在钟家的刘乔儿。
刘乔儿的身世坎坷,无依无靠。所以刘氏对她也是当亲身女儿一样的对待,何况自己生的尽是儿子,刘乔儿的到来弥补了她作为母亲的遗憾。要不是当年他夫君,答应了那荒唐的婚约,恐怕她的小儿子钟直早就与青梅竹马的刘乔儿成亲了,早有孙儿可以承欢膝下。每次看到钟佩,就会想起大龄的小儿子还未婚配。说起这个,刘氏满是叹气可惜。
刘燕的姐姐刘彤成亲后,一直没有所出。起初,他夫君一直不肯再娶亲,无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长辈的施压,以及要顾全名声贤妻的名声,只好张罗丈夫纳妾。不久后就小妾就怀孕了,只可惜福薄,居然是个倒胎,脚朝下的。孩子是强拿下来了,人却没了。刘彤觉得此事就是上天对她的恩赐,感念她的善心,把刘乔儿赐给她做女儿。她一直把这孩子视为己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那几年姐妹两个时常走动,孩子也聚在一起玩耍。本以为苦尽甘来,大好的日子在前头。谁料,刘乔儿八岁那年,家里半夜突然着了大火,夫妇两拼死护着孩子这才逃出来了,由于伤势过重弥留数月相继而去,就剩下唯一的朱乔儿。她爷爷奶奶嫌弃是个女娃,生出来克死亲娘,不久又克死养母和亲生父亲,认定是朱家的克星,竟然不肯收养。刘氏气不过和胭亲那边吵了一架,就更加把情分断了。只得把朱乔儿带回来,按说起来朱乔儿和自己也没有血脉,但是姐姐一直视为己出,临终前再三拜托她照顾。这孩子也真是个懂事可心讨人喜的,刘氏也当把她当自家孩子一样,三个小孩一起长大。
钟翼大钟直两岁,大朱乔儿四岁,所以朱乔儿和钟直要好,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钟翼十六岁就已经娶亲。钟直为了那个荒唐婚约,都满了十九,快二十了。一般男子在这个年纪都可以当爹了。刘乔儿虽说有几分姿色,但是无家事无背景,还背着扫把星的名声,哪里是那么容易说亲的,至今都没有人上门提亲。就是说亲给其他家里只怕也难真心相待,真要是嫁出去,自己也不放心。所以刘氏也一心想要凑合她与儿子,无论怎样,这都是最合适的。奈何钟询这个人古板,认死理。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硬是要等当年那个女娃来交换定亲信物,否则就要过了约定的时间才准许商谈儿子婚事。只要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起出,生生把两个孩子的年纪都拖大了,十八岁的姑娘都成老姑娘了,要是将来那个女娃子没来还好,要是寻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对得起过世的姐姐。
“姨母,嫂嫂我去准备晚饭去了,过会姨父,翼哥和直哥就要回家吃饭了。”说完利索的拾掇好针线工具,就往厨房去了。
“饭有下人做。你去路口去迎迎他们去。”刘氏提议着,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在她的心里早就把她当儿媳了,有儿子的地方都安排她一起去。半年的时间就到了,这些年来那家人音讯全无,怕是不会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喜庆一番,好好的办场婚事。
直到天黑,还未见人回来。桌子上的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凉。钟佩饿得肚子咕咕叫,嚷着要吃饭。
一家子三个女人,都是等着男人们回来的,三个人你安慰我我安慰,镖局本就是高危行业,哪家镖局没有点事情的,江湖汉子,哪有不受些伤的。
酉时过了,到戌时初走镖的男人们终于风尘仆仆疲倦不堪的回来了。钟询则是被两儿子用担架抬回来的。
一进门,刘氏被吓得不轻。后来得知只是腿受伤,已经正骨捆绑好了,胳膊挂花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三两月不能活动。加上丈夫和孩子们的宽慰,倒也放心下来。
原来这次帮官府押送粮食,在路上遇到土匪伏击,所以受伤了。本来官府的东西是不会找私家镖局的,因为这次运送的粮食多,人少短缺所以找了他们一起运量。遇到事情后,那些吃官饷的官兵倒是怕事,命令他们这些私家的打头阵。收了主家的钱,主家让你办事没有退缩的理,江湖男子血性义气,当然是拼命护粮。镖师和伙计多少受了些伤,没有大碍。那些土匪也没有想真干的,不过是看这次粮食多人手不足,加上官兵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只想抢些口粮罢了,也没想真要和官府作对。没想碰到这种不怕死的,粮食没抢了也没运成,到时还死伤了弟兄。
次日棘手的事情就来了,管家惴惴不安的报告说,明天有趟镖要走,已经收取了定金签好契约了。再他们押镖期间,有个老主顾来找驿路镖局。这个老主顾的儿子在京城圣京做生意生财了,已经在圣安家置业,要接他两老去圣京颐养天年。这不遣散了部分下人,变卖了家产,带上值钱的东西上路又怕不安全,所以想托驿路镖局护送去京。驿路镖局平时接的就是这种镖居多,又是老主顾,所以管家想也没有想,就接下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钟询不能亲自去押镖。而达州距离去京城圣京甚远,来自至少得两三月。两个儿子,虽说跟随父亲押镖多次,毕竟经验不足,也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出去也没有朋友关照,这趟镖到底走不是不走成了家庭的争议。
女人们是主张退镖赔钱,丈夫的伤已经够担心,要是孩子们再有点事情就如何是好。加上这次运粮人马疲倦,都需要好好歇息。另外一半伙计还在走镖中,走得都是些最普通的镖,技艺平平,就是想调人也抽调不来。而江湖男子却总是渴望外面的天空,有单独的机会,总是跃跃越试。于是家庭讨论过招是三比三扯平。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钟询从床上跳下来义气凛然呼道妇人见识短浅,赔钱是小,信誉受损是大。老主顾选择他们不就是凭着可靠,守信吗。要是缺他就不去,那他就带病上阵。他这个倔脾气,刘氏也真怕他这伤养不成,只好妥协这才成全了这次前往圣京的押镖护送。
走镖快的一般快的也有个三五天,慢的两三月。每次走镖前的晚上,男女间总是有话要说,有话要就交代嘱咐的。
“直哥,这次姨父受伤了,把姨母吓坏了,你在外可要保护好自己。打不过,你就跑。”朱乔儿一边说,一边把早打包好的包裹送给他。
“这是什么?”钟直捏一捏道:“是衣服和鞋子,乔妹,你上次做的还有套新的没穿,咋又做了?”钟直纳闷道。
“衣服哪里会嫌多,我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做得,试试合适不。”朱乔儿羞红得低下头去。
“合适合适,乔妹做的衣服每次都很合身。你对我真好”男子憨憨的说道。
“贫嘴。早些回来见我,出去了心里要记挂我。。。们,我会等你们回来的。”朱乔儿又叮嘱道。
“哎!”男子粗沉的声音应道。“天气还早,我们再走一圈再回去。”说完钟直脱下外套递给朱乔儿。“天凉,披上。”
男子的话简单数字,朱乔儿受用不尽,当时感动眼泪在框。她自幼在姨母家长大,虽然姨母一家没有拿她当外人,毕竟寄人篱下,处处不得小心谨慎。人情冷暖,自然是尝得比别人要多,所以也更加的敏感。她现在一心装的也就是小表哥钟直,能托付的也只有他,自然眼里心里都是他。
“乔妹不要哭,就是离开三两月。”钟直手捂无措的安慰着眼前楚楚动人的人儿,一个劲的安慰不要哭。
安慰之际朱乔儿把头靠近钟直的怀中,钟直的手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乔儿环抱之际触到钟直挂在腰间的玉佩,冰冰的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寒意直透心底。
“直哥,这玉佩你一直带着?这就是姨母常说的定亲信物。”朱乔儿打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