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相比于种植庄稼,这也太繁琐了!
但从这一点看,老天爷也是很公平的。
想要赚更多的钱,肯定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啊。
就顾家村这几亩地,陈庚年跟着忙活了两天,才算是把种子都放进育苗田里。
又足足等了一周,秧苗长结实了,才能往地里移植。移植的时候,还得提着水桶,一株苗浇一瓢水。
他们这边忙的热火朝天。
许多江县人也都陆续听到了风声,大家茶余饭后,或者在田地里除草打药的时候,都在谈论棉花和大豆这两样新奇农作物。
“听县太爷说,那大豆能榨油,棉花能织布!”
“对对,我也听说了,我还亲自跑过去看了呢。乖乖,那种植起来麻烦的很,跟紫云英似的,相当于在地里种了一地的爷,天天都得小心伺候着。”
“哈哈哈哈,但是伺候好了,能赚大钱嘞!我家婆娘说了,要是那棉花大豆真有那么神奇,明年我们也种。”
“我家地里都忙不过来,男人在厂子里上班,就不种这么麻烦的东西了。但等到秋天的时候,是不是咱们都能吃上豆油,穿上棉布衣裳了?”
“肯定的!咱们自己村子种植的东西,都便宜。你看看大江村的砖,还有县前村的布,都便宜又实惠。”
“哎呦,那我就眼巴巴等着这豆油了,到时候尝尝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跟猪油一样香。想想县太爷说的,以后顿顿都能吃上炒菜,我这心里就觉得美呀。”
“我冬天怕冷,要买件棉花衣裳!”
正是四月初,春风拂面,阳光正好。
地里的秧苗十分翠绿,有的已经开始结穗,人们在田地里劳作,聊着这些好事情,心情那叫一个好啊。
粮食增产了,大家不愁吃。
现在有人家已经开始盖砖瓦房,以后或许还能顿顿吃炒菜,穿棉布衣裳,这种神仙日子,谁心里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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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肯定还是有心里不舒坦的人。
比如裴仲。
今天中午,儿子裴宝来好不容易回来,他让家丁做了好几个菜。
父子俩在吃饭呢,结果刚端起饭碗,裴宝来就开始聊最近江县的局势,聊等一年后这批流民解除和他家的劳作契书,家里一百多亩田地就要彻底荒废。
裴仲最近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心里就烦得很。
听儿子这么一通絮叨,气的放下饭碗,回屋躲清静。
可他都回屋了,裴宝来竟然还跟了过来。
于是,裴仲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浑身都写满了拒绝交流。
被子外面,裴宝来怒其不争的话语仍旧在继续。
“不是,爹,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躺着!我跟你说,江县现在的发展快的很,尤其是这几年,你要是跟不上趟,早晚得完蛋,难不成你想破产以后去睡大街?”
“我是你儿子,我说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别人,谁会这么说你?李家村在盖房子,大江村在开砖瓦窑,县前村在开织布坊。包括最近,县太爷又拿出了棉花和大豆,听说又是能榨油又是能织布的,值钱的很,人们家里种植这些,都有钱了,谁肯给你苦哈哈干活?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知道跟着陈叔他们到处瞎溜达,或者在家躺着睡大觉,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吗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睡觉!”
“而且你不要跟我陈叔比,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人家儿子是陈庚年,是县太爷!就算他家一百多亩地荒废了,也能靠着儿子吃穿不愁。那你看我这样,你能靠着我?你再看看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你觉得我一小破典吏,能养得起你?”
“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说多了你也不愿意听。但你躺着的时候也自己好好想一想,你以后该咋办?真到没人给你干活那一步就晚了,你这辈子都毁了你知不知道!长点心,好好想想吧啊,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去努把力开个厂子,辛苦是辛苦了点,可是好歹能养活你自己不是?”
“你怎么还蒙着被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行,那你就这么蒙着吧,睡吧睡吧,做你的老爷梦。我可得出去上班了,我衙门一堆事,还得抽时间回来惦记你。说真的,你要是衙门那群小子,我早上手——我——唉,算了。”
一阵魔音入耳、恨铁不成钢的输出以后,裴宝来走了。
许久后,裴仲烦躁的掀开被子,一脸木然。
他想睡觉,可根本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