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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3页)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谭纶却轻轻地泼来一瓢冷水。

裕王和张居正都是一怔,连此时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李妃都望向了谭纶。

张居正:“有什么难处?教谕转知县是升职,莫非他还不愿来?”

谭纶:“张大人这话在官场说得通,可在海瑞那里未必说得通。这个人我知道,自己愿做的事谁也挡不住。自己不愿做的事升官可引诱不了他。现在这个情形,以他的志向,叫他去淳安他应该会慷慨赴之。但有一个字,他越不过去。”

张居正:“哪个字?”

谭纶:“孝!”

这个字确实有分量。裕王、张居正和李妃又怔在那里。

李妃望着谭纶:“可不可以说仔细些?”

谭纶:“这个海瑞是海南琼州人,四岁便没了父亲,家贫,全靠母亲纺织佣工把他带大。中秀才、中举人,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就是科场不顺,中不了进士,那份志气也便慢慢淡了。现在把那颗心都用在孝养母亲上。说来你们不信,都四十出头的人了,他一个月倒有二十几个夜间是伺候着老母睡在一室。”

“他没有娶妻吗?”李妃有些好奇,问道。

谭纶:“王妃问的正是要紧的地方了。他海门三代单传,怎能不娶妻?可到现在还只生了一个女儿。因此,要是叫他此时任淳安知县,很有可能便是壮士一去,风萧水寒!无论是奉养老母,还是为海门添嗣续后,‘孝’之一道,他便都尽不了了。”

李妃、裕王和张居正都沉默了。

“写封信,连同吏部的调令一起送去,叫他移孝作忠!”张居正铿锵地说道。

裕王和李妃又都深深地望着谭纶。

谭纶出神地想了少顷:“信可以写,能不能说动他,我可没底……”

张居正:“一起写,我来给你磨墨!”说着,就向西墙边的书案走去。

北京户部

“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高拱将一纸文书递给胡宗宪,“你拿着这个到江苏,能借多少粮就借多少粮吧。”

胡宗宪慢慢接过那纸文书,折成两折放到怀中:“明天我就回浙江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还会去做。徐阁老、高大人,我只想再说一句,浙江田少人多,倭匪猖獗,可每年给朝廷上的赋税却占了天下的七分有一。你们在朝堂上,多念着点浙江吧。”

徐阶和高拱的神色也立刻凝重起来,对望了一眼。

徐阶:“汝贞,你的难,我们知道。老夫也送你一句话,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你有这个心,必有这个果。好自为之吧。”

胡宗宪深深一揖:“多谢徐阁老教诲。”

裕王府寝宫

谭纶在案头上写着信,张居正站在他身边盯着看。裕王和李妃还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这段话写得没力。”张居正打断了谭纶,“这几句我来说,你写。”

裕王和李妃都望向了张居正,张居正开始踱起步来,语调铿锵地述道:“公夙有澄清天下之志,拯救万民之心。然公四十尚未仕,抱璧向隅,天下果无识和氏者乎?其苍天有意使大器成于今日乎?今淳安数十万生民于水火中望公如大旱之望云霓,如孤儿之望父母!豺虎遍地,公之宝剑尚沉睡于鞘中,抑或宁断于猛兽之颈欤!公果殉国于浙,则公之母实为天下人之母!公之女实为天下人之女!孰云海门无后,公之香火,海门之姓字,必将绵延于庙堂而千秋万代不熄!”

“好!”裕王第一个大声赞了起来。

李妃两眼笑着,目光中却隐隐地显露出一个女人对男人才华的仰慕。

谭纶已经写得满头大汗,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搁下笔站了起来:“张太岳就是张太岳!你这封信,和海瑞那道疏,堪称双星并耀。有这封信,我料海公必出!”说到这里又停住了,接着长叹了口气,“就怕这把宝剑真断在淳安,我谭纶便也真要多一个母亲了……”

李妃:“要真那样,就将他的母亲接到京里来,我们供养。”

福建南平教谕署后宅院中

素蓝的大裤腿下竟是一双女人的大脚。大脚实实踏着的石板旁边是一眼井台。一双老人的手,紧握着一根麻绳,正在交替用力,将一桶水从深井里往上提。满满的一桶水提到了井口,老人用一只手抓紧了绳,空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桶把,有些吃力,但依然稳稳地将那桶水从井口提过来,倒进了身旁一只空桶里。老人又准备将吊桶伸到井口去打另一桶水,一只男人的手,想接过吊桶。

“松开!”老人的声音不大,但显着威严。

那只男人的手慢慢松开了,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温颜地站在那里。这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根两端带着铁链钩的扁担,眼神关切地盯着仍在提水的老人。

字幕:南平教谕海瑞。

从海瑞关切的眼神中,又传来了另一只桶的倒水声。海瑞提着扁担连忙走了过去,拿着铁钩便去钩水桶上的木把。

“走开。”那老人的声音,使得海瑞又只好把铁钩慢慢从木把上松了开来。

但海瑞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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