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摇了摇头,“送了朕那么厚的一份礼,结果还有余钱在大恒花天酒地,还有东西往你们府里送……西夏可真是有钱得很。”
户部尚书先前没有想到这层,此时跟着圣上的话才转过来弯,他细细想了想,也不由感叹道:“是啊,西夏可当真是富有啊。”
君臣二人感叹了一番后,户部尚书就退了下去。顾元白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突然说道:“薛将军走了有三月之久了,即便是薛远,也有一月有余了。”
田福生算了算时间,恭敬应是:“正是如此。”
顾元白叹了口气,“将门将门,薛府的妻女老母怕是心中孤苦极了。”
田福生劝道:“圣上平日里备为照顾薛府,又提了薛老夫人与薛夫人的诰命,京城府尹也时常派兵从薛府门前巡视而过,虽是满门女眷,但仍然不敢有人上门欺辱。”
顾元白点了点头,余光一瞥桌旁趴着的两匹狼,他按按额头,道:“安排下去,朕明日亲自上门去薛府瞧瞧,让兵部尚书和枢密使陪同在侧,薛将军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那些官员,也挑出两三人一同陪行。”
田福生道:“是。”
*
第二日,圣上便带着臣子亲自驾临了薛府。
无论是薛府还是一些武官,俱因为此而松了口气。
顾元白安排薛远前去送粮,一是因为他合适,二是顾元白想告诉薛将军,尽管去做,朕能派你的儿子去给你送兵送粮,就代表着朕相信你,朕是你的强硬后盾。
但总有些会乱想的人,将此举猜测成了圣上忌惮薛府,因此想趁机一举除掉薛府父子二人的证明。
这样的人实在小觑了顾元白的肚量和胸襟,也实在是将顾元白想得窝囊了些。如今圣上亲自带着朝中重臣上门安抚,此举一出,这些人才知晓圣上没有那个意思。
被圣上温声安抚的薛老夫人更是泪水不断,“能为圣上做事,便是死了,也是他们父子俩的造化。”
顾元白失笑摇头,道:“老夫人此言严重,此战不难,薛将军父子俩必定会给朕带来一个大胜。”
他语气淡淡,但就是这样的语气反而显得胸有成竹,极为让人信服。
安抚好薛府家眷之后,顾元白被请着在薛府转了一转。半晌,他突然想起:“薛九遥的房间是在何处?”
常玉言曾说薛远房中的书比他整个书房的书都多,顾元白对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好奇。
薛府的小厮连忙在前方带路,引着顾元白来到了薛远房前。众人留在外侧,顾元白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踏进房间一看,果然看到了许多摆放整齐的书籍。
他微微一挑眉,走上前随意抽出一本翻看,只见里头的纸张干净整洁,没有丝毫曾被翻开过的样子。
顾元白将这本书放了回去,又连抽出几本兵书,结果都是一样,别说有什么看过的注释和字迹了,这些书还留着新书特有的油墨香气,宛如同刚印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文化人?
顾元白坐在了书桌之后,将手中的书随意翻开几页,心想,这一墙的书,薛远不会是一本都没看过吧?
仔细一回想,薛远好像曾亲自同顾元白说过,他是个粗人,没读过几本书。
可是听着常玉言的说法,薛远又好像成了不可貌相的人物一般,面上不露分毫,实则深藏不露。
哪个说法是真的?
顾元白翻了几页,正要将书放回去,脚尖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就见书桌之下的空档之中正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燕子风筝。
正是薛远曾经放给顾元白看的那一个。
顾元白没有一点儿非礼勿视的自觉,他弯身将燕子风筝捡了起来,翻过来一看,风筝上果然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若无五雷轰顶,那便天子入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