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真才不管它什么白凤黑凤呢,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顿时眼睛眯成月牙,赞道:“好吃!”
见到女儿这般无忧无虑,梅夫人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叹道:“我不要她凤仪天下,只要她岁岁无忧。”
“夫人且放心,圣上若真要指婚,是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的。如此提点,试探而已。”
案几下,谢乾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
……
家宴尾声,按照惯例要考察诸子功课,以考校谢家子辈一年来学问有无懈怠。
座下诸儿大多已成年成家,谢乾也无意为难他们,只随口道:“便以《贺新年》为题,赋诗一首。”
写诗不过是助个兴,几位兄长陆陆续续都写好了,一一交给颇有才学的梅夫人审阅,唯有一向古板的大哥还在咬文嚼字。谢宝真早就写好了一首诗,正趴在案几上听各位哥哥们的诗作,目光忽的扫到谢霁身上,不由一愣。
谢霁铺纸提笔,薄唇紧抿,垂睫抖动,过了许久许久才极其郑重地写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
谢宝真心中一咯噔,心道完了,忘了九哥没有正经上过学,连字都写不太会,更不用说作诗了……这般考察,不是存心让他在家人面前丢脸么?
果然,那不安分的七哥凑到谢霁身边偷看,见他卷子上那两行歪歪扭扭的字,不由瞪大眼,摇着纸扇念道:“‘炮竹一声响,旧岁迎新年’……哈,这什么诗?憋了半天才写了两句,且格律韵脚全不对!”
又看了两眼,谢朔实在没忍住哈哈笑出声,勾着谢霁的肩道:“我说阿霁,你这字也太丑了罢?连我那八岁的大侄儿都不如啊,可算找着诗写得比我还难看的兄弟了!”
“咳咳!”
谢乾重重一咳,递给谢朔一个眼刀,“归座!”
谢朔管不住嘴,但其实并无恶意。他一噎,悻悻走开。
谢临风怕谢霁自惭难受,适时解释道:“阿霁流离在外,不比我们家境优越,此番斗诗旁观即可,不必参与。”
话虽如此,可谢宝真见其他兄长皆是你来我往、其乐融融,唯有九哥却只能孤身独立于热闹之外,着实心有不忍。
没上过学,不会写诗又不是他的错,何苦受此奚弄?
想了想,谢宝真将自己刚才写好的诗作揉成一团藏在案几下,重新铺纸胡乱写了两句,而后呈给梅夫人道:“阿娘,我写好啦。”
梅夫人接过那张墨迹未干的纸,轻念出声:“‘上元会馔好宴席,红烧茄子油焖鸡’……”
念完这一句,厅中先是静默了一瞬,而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和这首打油诗相比,谢霁方才的那两句简直算得上是佳作了。偏生谢宝真还噘着嘴反问:“我写得不比九哥好吗?”
谢朔笑得双肩抖动不已,颤巍巍朝她竖了竖拇指,众人又是东倒西歪一阵笑。
连一向冷峻的谢淳风也止不住扬起嘴角,低低道:“宝儿这明明是做菜,哪里是作诗?”
梅夫人又好笑又好气,搁了纸嗔道:“小吃货!”
所有人都在笑,连谢宝真自己都在嘲笑自己的胡闹,唯有谢霁始终静静地望着她,那双空洞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些许复杂的情愫,仿佛光落在眼里,晦明难辨。
谢霁知道,谢宝真故意做打油诗出丑,只是为了化解他方才作诗的自卑和尴尬。
任性却也率性,单纯到一眼就能看穿所有,虽也曾恶言相向,但更多的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谢霁甚至凉薄地想:可惜了,这样的姑娘不该出生在谢家。
她注定,会成为谢家的命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了小可爱的地雷,特别开心啦~
给宝儿买了糖,希望她能更甜点,并能把自己的甜分享给苦了十几年的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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