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片刻,作势要再画一次。
沈观衣含着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次稍比方才快了?一些,且隐隐能瞧清楚轮廓与模样,虽算不得栩栩如生,倒也有?几分好看。
老板忍不住夸赞道:“这位公子好天赋,这糖画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稳,以公子的手艺,若是?支个摊子,客人定?会络绎不绝。”
沈观衣没忍住嗤笑?出声,看向李鹤珣,“夫君,日后我与孩子的日子能不能过的好些,就靠你的手艺了?。”
“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
她将?糖贴在他的唇瓣,眉眼弯弯。
面对?老板的满脸笑?意,李鹤珣只觉有?些无所适从,二十来年尊崇的规矩似乎与眼前的女子来回撕扯,他强忍着些微的不适,张口咬下一点糖碎,“嗯,还?不错。”
吹吹打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方才还?围在各处摊贩前的百姓都朝着前方涌去,舞狮与杂耍游街,热闹的仿佛元宵降至,沈观衣也慢悠悠的朝着那方走去。李鹤珣不过刚将?银子拿出来,一抬头的时间便瞧见沈观衣已然走到前面去了?。
他瞧了?一眼藏匿在百姓中?的护卫,心下稍安。
但他仍然有?些生恼,一个没看住便走远了?,都快当娘的人了?,怎的还?跟个孩子似的。
李鹤珣大步流星的朝着沈观衣走去,可此处百姓着实有?些多,他好不容易挤到沈观衣身边,握住她的手腕,轻斥道:“这里人多,别乱走。”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一丝不对?,这只手腕很细,与沈观衣相差无几,但她如今有?身孕,原先纤细的身子丰盈了?不少,手腕上也多了?一丝肉感。
李鹤珣并未松手,脸色阴沉的看向惊慌失措的女子。
她的面纱不知何时掉了?,堪堪挂在耳边,神情?又羞又恼,周遭喧闹,听不清她细如蚊蝇的声音,但从她的唇形能分辨出,她在说?:公子,请您放开。
这般作为,让他想起曾经在赏花宴上,他与旁人射礼,遥遥望去,沈观衣眼神不躲不避,张扬又明媚的用?那张嫣红的唇描绘出几个字:你好厉害。
若说?这人没有?半分学她的意思,李鹤珣不信。
“你是?谁的人?她呢?”
下一瞬,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个瞧着并不打眼的人,站在李鹤珣跟前,“公子,少夫人无碍,青九那边看着的。”
为了?沈观衣的安危,归言派人的人几乎遍布了?整个灯会,每条街上都有?他们的人藏匿在其中?,必不会让人出事。
云苏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过片刻便镇定?下来,“奴……我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公子能放开我了?吗?”
李鹤珣缓缓松开手,下一瞬,云苏便被这些人按住,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的将?她带到了?一旁的巷子中?,李鹤珣抬步走过去,瞧着面色与方才无异,温和依旧,可云苏就是?从心底升起一丝害怕。
她是?春风阁的姑娘,向来接待的都是?贵客,李鹤珣之名她不是?没听过,方才她与秦三公子远远看着,只觉着他与盛传中?相差无几,如今才发觉,温和清正不是?没有?脾性。
云苏立马将?她所知晓的全都交代?了?。
这头,沈观衣被人握着手腕走了?一截儿后才发觉身边之人乃是?一个陌生男子。
面庞青涩,模样清隽,一身锦衣华服,端的是?风流之姿。
沈观衣抬头看去时,秦三顿时呼吸一窒,瞳仁微微张大,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手上下意识用?了?几分力气。
沈观衣顿时蹙眉,“松开,你弄疼我了?。”
嗔怒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娇气,秦三回过神来,正要松开,在察觉到掌心那抹绵软柔滑的触感时,又有?些微的不舍。
他原本只是?想将?人带走,然后再装作找错了?人,给云苏那边机会,可如今,他忍不住道:“方才见姑娘一个人,怕姑娘摔倒,便扶了?姑娘一把,莫怪。”
沈观衣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人其实也算不上陌生,前世她喜欢赴宴,京中?大大小小的宴中?都有?她的身影,一来二去,身边喜欢围着她打转的,远远偷瞧她的人便多了?。
这秦侍郎家的三公子,便是?那个喜欢围着她打转的。
只是?那时想要与她说?话?的人太多,她有?些记不清了?,能记得他,也是?因他后来竟敢去到李鹤珣跟前挑衅,结果没过两日,便被家中?逼着与一个女子成了?婚。
“公子哪只眼睛瞧出来我是?姑娘的?”
秦三被她极盛的容色晃的没有?回过神来,“啊?”
“就凭着我身子有?孕,公子也该称我一声夫人才是?。”
沈观衣没有?理会他呆呆傻傻的模样,一个人慢吞吞的朝着前面走去,她知晓这里到处都是?李鹤珣的人,方才就在人群中?瞧见好几个眼熟的,正是?因为知晓自身安危无忧,所以才敢一个人四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