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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第1页)

“好极了好极了。你们就一路鬼叫到天明,那嗓子就够陕北沙子味了。我也就回家了。”郝兽医说。

蛇屁股恨恨地说:“什么世道啊?女人不叫男人叫,我本想听个女人声…”

迷龙接着唱:“金戒指啊不哇是啊值呀钱的宝哇!依个呀儿呦!”

郝兽医接着叹:“小孩子小孩子!”

“我爷爷也喜欢唱戏。你们把他埋了。”小孩子说。

郝老头儿心痛得不行,“嗳哟,可怜孩子,过来跟爷爷睡。”

雷宝儿是早困了,拱过去就睡。

我一边撕着纸片堵着耳朵,一边看着老头子对那小混蛋轻拍轻摸的,“我们才是可怜孩子。这动静小孩子是不怕的,我们?我宁可迷龙来这屋敲锣打鼓。”

我一边说一边用脱下来的衣服包住了头,把颗头包得严严实实像颗布头:“我给他一个钟头,我看他能闹腾过一个钟头。”

蛇屁股、不辣一看这行,连忙模仿,连郝兽医也学。

不辣吹嘘:“要我的话,一个钟头就不大够。”

我把我的布头脑袋拧向了那个大言不惭的小子,“哼!”

然后我把自己砸在草堆上。

鸡在叫。晨光初见。

“八月呀秋风啊冷飕飕哇——!”迷龙还在唱。

蜷在哨上的满汉被惊得猛弹了一下,然后挣扎着醒了,“……泥蛋,你怎么不来换我岗啊!”

泥蛋就睡眼惺忪从他窝里出来,“我困的啊。睡不着。”

“王二姐坐北楼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

狗肉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呜咽了一声。迷龙赢了,狗肉已经累趴下了。

我们的屋里现在很挤,因为那几个——丧门星、阿译、克虏伯也都来了,我们坐着,躺着,趴着,用布包着头或者不包着头,塞着耳朵或者不塞着耳朵,瞪着眼或微阖着眼,咬着牙或者不咬着牙——并且我们又有了新的声源:克虏伯在屋里都找不着地方放他的胖大身躯了,丫不包头不塞耳朵,仅仅是往墙上一靠,便睡得鼾声连天。

一夜引亢,直至天明。

离叫驴迷龙最远的屋被认为世外桃源,人们络绎地赶来印证一个真理:桃源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一去六年没回头呀,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下半碗饭……”

迷龙一直唱,我们就是听着,已经不抗议了。但克虏伯的鼾声顿转高亢,以酣梦表示着抗议。高亢到连我都扯掉了包头,表情怪异地看着克虏伯。

阿译躺着,失神地望着屋顶,“嗳呀。”

桃源还是存在的,存在于一个死胖子油腻的心里。

不辣忍无可忍,拿小石头瞄克虏伯,问题是他瞄了半天也是听风辩器,根本就不扯掉他的包头——最后摔我脸上了。

我生气地说,“把尿片子脱了行吗?我早受够了呀!”

“脱了脱了。捂死我了。”不辣扯掉他的包头便瞪着克虏伯发呆,“猪也都醒了,他怎么就还能睡着?”

阿译失神地躺着,望着屋顶,又“嗳呀”一声。

我揉着被石头摔过的脸悻悻报复,“是啊,猪也都醒了。”

蛇屁股是把头拱在墙角里这了这晚上,而现在他在呜咽,“一晚上啊一晚上,这是个人吗?”

我绷着一夜未眠熬成了青白的脸,“是个人。鸟人。”

蛇屁股问丧门星:“你叫董刀,你懂刀还是懂剑啊?”

丧门星看着不那么憔悴,他一副抵御心魔的样子打着坐,虽然这让他看起来很有德的样子——问题是他那样盘了一晚上。

因为打着坐,丧门星也谦逊地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不懂剑。”

蛇屁股追问:“那你就是会家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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