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生日后的一个月的时光,余邃一直不太想回忆。
确实是没那么好抗的。
余邃那日在病床上思虑过后,决定不同父母说了。
当年离家去刀锋俱乐部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过的,这是自己的选择,以后无论如何,不会让父母反过来替自己养老善后,现在回家要钱,丢脸是其次的,行至这一步还有什么脸不脸的,可自己父母又欠了谁的呢?
父母都是高知,有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小年纪辍学的儿子已经够倒霉丢人了,现在为什么还要为自己的战队买单呢?为什么还要为自己的队友买单呢?
更别提父母醉心学术,这些年夫妻俩也没攒下什么钱,家里的积蓄其实是祖父辈传下来的,那是祖父辈留给人家自己儿女的,现在去讨钱,无异于是打劫了夫妻俩的养老钱……啃老也不是这么啃的,太缺德了。
祸不及父母,欠下人情的是自己,还是得自己还。
决定不同父母说后,余邃环顾病房内四人艰难的深呼吸了下,队友们总是瞒不住的。
过了两日,余邃稍稍恢复了点精神能下床后,找了个机会同老乔独处一室,跟他说了。
余邃提前给老乔打好了预防针,无奈道,“医生说了,我现在不能大喜大悲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肢体活动,麻烦你照顾一下病人,咱们有事说事,别玩感情那一套,我真的想快点出院,行不行?”
老乔一脸茫然,“出什么事了?你说。”
余邃点点头,起身将病房的门关了。
老乔算是战队里脾气最好遇事最冷静的一个人了,悲愤之下不敢出声,活活咬碎了陪护床的床单,闹得余邃差点又犯病。
但好歹还是安抚住了。
第二个人是Puppy。
玩狙的人按理说性格都很稳,但Puppy比老乔还难搞,余邃只能继续用同一个方法——
“如果有什么我还没想到的办法,可以跟我说,如果没有……千万别跟我吵,我有病,我胃疼,有事说事,别欺负病人。”
余邃处理的已经足够周全,Puppy同老乔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想不出还能如何,气的差点掀了医院大楼亦不敢刺激余邃再犯病。
不过Puppy自己尽力凑了一千二百五十万转到了余邃账上,余邃也没同他客气。
同Puppy摊牌的那一天,被余邃下了封口令苦忍整整三天的老乔突然高烧到四十度半,也被推进了医院。
余邃当日刚好在办出院手续,刚好把自己的病房让给了老乔。
余邃看着老乔烧的通红的脸想了下,决定还是再延后几天通知宸火。
至于时洛……
余邃从进医院那天就放弃去瞒他了。
能瞒住时洛一件事就算是侥幸了,这么多天这么多蛛丝马迹,时洛猜也该猜了个大概了,余邃自知骗不了他,也懒得同他装了。
时洛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他问余邃,“你都要被他卖了,为什么还能平心静气的跟他谈细节?杀人不犯法的话,你杀了他都是应该的。”
余邃反问时洛,“有天我把你卖了,前提杀人也不犯法,你会杀了我吗?”
时洛不说话了。
也是那天,时洛稍稍理解了余邃。
他现在害自己是真的,他以前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好也是真的。
很多事一旦缠了感情,就没那么非黑即白了。
时洛接受了这一点,觉得这也挺好,这事儿之后,余邃就彻底不欠季岩寒什么了,只是那会儿的时洛没猜到自己会被留下。
即使余邃已经暗示了他,“我将来去的地方,可能已经有医疗师替补了。”
“那可太好了。”
时洛非常乐观,“我乐得清闲,要不我给你当个助理吧?怎么样?我可以替你叠衣服,我只会叠衣服。”
余邃看着时洛,他当时体力精力都跟不上,担心时洛一时冲动又同季岩寒签什么不可控的合同,所以只是揉了他的头一把,没同他多说。
时洛刚刚成为职业选手不到一个月,在FS的庇护下,还是个敢去打架,敢无所畏惧的说我乐得清闲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