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旻豪最容易了,暑假期间老师家访不会引起任何怀疑。我只需要挑个她父母不在家的日子上门家访,就能杀死他。”
“王明远呢”
“王明远。。。。。。你应该调查他的出身,他妈妈是出台小姐,从我可以把他约到酒店,就可以想到他对‘母爱’是多么的眷恋,呵呵,很恶心,不是吗?”
“你和时小慧怎么认识的?”
“我下山,她上山,她帮了我,把我带到木屋休息,却看到遍地的鲜血。更巧的是,我们的仇人是同一帮人,我们都很清楚,他们是未成年人,不会被定罪,也不会被判刑。袁旭身世雄厚,他们甚至不会被惩罚,所以,我们打算自己动手。”
“是时小慧杀了程勋吗?”
“是啊,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说要给袁旭最残酷的惩罚才行,因为袁旭是那个最狠心,最恶毒的始作俑者。他的三个同伙是旁观者,他是元凶。所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我们都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生不如死。还有什么是比你一觉醒来忽然想起自己是个杀人犯,而且杀死的是自己最好的三个朋友,更让人崩溃的呢?这还不够,等到袁旭十八岁,他可以承担刑事责任的时候,我们要制造他杀人的证据才行。但是又不能太明显,所以我们留下了遗书,这样一来让你们揭穿一层假象后,你们就会相信假象后的真相。但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呢,楚队长,如果没有你,我们就赢了。”
这个女人冷静的,愉快的,把自己所作的恶果一字一句道来,语调平静又温柔,也只有这个时候,楚行云才想起她是个老师,复述杀人回忆时的她,就像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学生们朗读诗文的教师,那么自信,那么风发,那么骄傲。。。。。。
楚行云说:“但是你们输了。”
刘佳敏挂在唇角的笑容像是被刀刻上去的,她已经忘了怎么把笑容收回,所以此时,即使她流泪了,她仍在笑。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楚队长。”
“可以。”
“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我呢?”
刘佳敏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迷惘和悲伤,她自言自语般道:“我平等对待每个学生,对每个学生负责,我认真的备课,上课,为他们布置作业,批改作业,每周我都会找成绩不好的学生谈心,我甚至把他们请到家里吃晚饭。。。。。。我哪里做错了?他们怎么就,选上我了呢?”
是啊,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楚行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忽然感受到一阵悲凉,在律法面前他尚可义正言辞,但在人性面前,他真的无话可说。
他说:“或许是因为,你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说完,他迈步朝门口走过去,才打开房门,忽闻背后传来类似母狼嚎哭的声音,声声含着血泪。
其实他对自己的答案有所保留,真正的答案是,四个残缺不堪的孩子,需要在他们所爱的人身上取得慰藉,只是他们太放肆了,甚至取走对方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袁旭被父母当作一个器官生下来,他的存在只是为了他疯狂又自私的的母亲对原生血的项目研究,当项目被截停后,她的母亲把他当做一剂药品生出来,在他需要爱与温暖信心培育的青春期中,把他的肝脏从他体内取出,移植给他的哥哥。他的存在价值仅仅是为了满足母亲的医学实验,在他哥哥死后,他的生命变得没有丝毫价值,所以他被父母抛弃,随舅妈和舅舅一起生活。他的父母有错,错在生养他却不善待他,将他的人格培育的畸形,冷漠,自私,暗藏着和他母亲如出一撤的疯狂基因。
袁旭的疯狂在舅妈舅舅发生车祸时被彻底激发。
根据当时的案卷记载和现场照片来看,车祸后的现场异常惨烈,他的舅妈怀孕了,随车滚下山坡时,被锋利的车身钢铁划破肠肚,血和内脏流了一地,还有腹中已成型的胎儿。那些鲜血和尸体就这样曝露在一个内心怀有仇恨,冷漠孤僻的孩子面前,长达一个星期,他和藏在自己身内的恶魔对坐凝视,彻底唤醒了他对新鲜的血液和残尸的渴望。这些东西让他感到熟悉,感到温暖,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同伴,他也是一个器官,也是流在一地鲜血中的胎儿。
他杀人,其实是在寻找自己的同伴。
而他在此之前寻找的同伴也都像极了他,薛旻豪和袁旭,身体上的残缺不全。王明远和程勋,心理上的残缺不全。四个彼此残缺而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少年因为同病相怜而走到一起。这三个孩子有各种各样的生理上或心理上的残缺,也许不严重,但那已经足以使他们成为袁旭的帮凶。那些羞耻的,隐秘的秘密让他们扎根抱团,互相取暖,并且将精神的病态孵化成为人格的扭曲,使他们变的疯狂放肆,不加收敛。在恰好的年纪里又无可束缚,是法律的温床给了他们汲取他人鲜血的土壤。。。。。。
关上房门,还能听到刘佳敏的哭声,她的哭声穿过一堵堵厚重的围墙的阻隔飘荡在银江市的天空。从天空中向四面八方洒落,落入银江市千千万万名青少年和法律工作者的耳廊,只是她的力量太渺小,渺小到根本让人察觉不到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烈日阳光下,他们还以为耳畔有微风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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