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抬眼看去,却看到千芷通红的眼眶,心里一颤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好好地哭什么?”
千芷带着哭腔说道:“王妃,华……少爷他……他……”
双眼一黑,心狂跳不止。像是预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两只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努力握拳遏制住,咬牙起了身,便推开千芷冲出院子。
外面果然是我曾来过的华府,只是……所有往来的奴仆都身披麻布。
随手拉了一个丫鬟问道:“华深呢?”
那丫鬟不敢看我,却是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一路狂奔跑过去,完全顾不上千芷的喊声。
跑到那里,我却看到一个……灵堂。
双腿僵直险些被门栏绊倒,隐约听到华夫人的哭喊从里面传来:“我的儿啊……”
华深真的……死了?
怎么会这样,是为我挡的一剑吗?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因为我中过箭,同样也是穿透了胸膛,我潜意识的觉得他定会如我一样无碍。可是为什么我能活下来,他就不行了?
追过来的千芷拉着我的衣袖,我甩开继续向里面走。
然后……就看到了一具棺材。
不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挪了过去,棺材还未落棺,华深的脸随着我的步子一点点露了出来。只见他躺在棺材里,身着锦衣,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如同睡了去。
脚下一软,我手撑在棺材沿儿上,嗓子口酸疼。
脑海里华夫人曾给我说过的话止不住的回响:
“你哥哥虽然人迟钝了些,但是总归还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
“之前都是有什么先想着给你留着,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没这个待遇。”
“当年我怀你的时候,深儿也才不过5岁,每日都要来摸摸我的肚子,念叨着你快点出来。”
“他一天来看三四次,还说等你出生了好好照顾你。”
……
往日最让我不屑一顾的话,如同回想起来像是心头上有一群蚂蚁在撕咬,这是在做梦吧?
然而扑过来的华夫人打破了我的幻想。
“你这个赔钱货,害死了你哥哥……”
被她撕扯着,我一动未动。
终究是华相开口了:“来人,把夫人扶下去。”
华夫人的喊叫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灵堂越发显得冷清没有人气。
初次相见时那个端庄大气的夫人消失了,而眼前这个儒雅干练的华相也像是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一大半。
“这不怪你。”
华相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母亲太过悲痛说话不是本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简直被方才华夫人的撕扯还让人疼。
我木然的看着这个灵堂,华相的声音又传来,带着让人胸口酸涨的悲痛:“以前总觉的自己白生了一个儿子,平日除了惹祸,无半点长处。然而现在他不在了,却觉得有人能惹祸让我收拾烂摊子也挺好的。”
眼眶突然红了眼前似是有点模糊,我睁大了眼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华相继续说:“深儿一辈子纨绔无赖屡教不改,这最后…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我看向华相,他眼眶虽是难掩悲痛的通红,望着却我满是慈爱,我从来都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这种神色:“这些年苦心竭力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想着给深儿日后打点好一条路,现在他不在了,却觉得我这个宰相的位置也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