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处的赵扩,眼前顿时浮现了叶青那伟岸的身影,以及那温和却饱含着极大自信的面容,此时此刻,再结合刚刚的书信内容,赵扩发现这燕王竟然还有一丝可爱。
但赵扩也不得不佩服叶青的缜密心思,竟然都算准了自己有可能会背着皇太后来阅览他的书信。所以,赵扩猜想……这会不会就是他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呢?
而接下来书信的内容,对于赵扩而言,能够感觉到,叶青的字里行间还是充满了坦诚,但同样,也充满了他那标志性的睥睨天下的霸气。
不管今日圣上来燕京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做什么。但臣想说,经自杞、罗甸、大理一事后,圣上想必应该会成熟了很多,也更会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别人主动实施、投诚就能够得来的,而即便是如此得来,恐怕于自己而言,也不是那么的踏实、让人心安。
自杞、罗甸、大理,当圣上用自己的文韬武略使其俯首称臣、纳入我大宋疆域后,想必……那种成就感绝非坐在宫里的龙椅上闻听奏报所能体会的到。
无论是淮南路还是济南路抑或是整个北地,都乃我大宋疆域,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当年我大宋朝被金国逼迫偏安一隅,而今朝廷是否又有能够力与足够的魄力,真正把整个北地视为我大宋疆土?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北地大多州县之官员,都乃臣当年攻城略地之后所任命。而今,他们也都为各州县之栋梁、不可或缺之官吏。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眼下北地枭雄唯燕王也、甚嚣尘上,朝廷是否足够……慧眼如炬?
经世之本、识人为先,成事之本,用人为先。观其夺救以明间杂、观其所短以知所长、观其聪明以知所达。
圣上想要在燕京有所为、有所不为,大可不必瞻前顾后,只要循序渐进必有所达。
疆土易得、人心难收,但臣乐见圣上以良善之策使之天下归心。
越往后看,赵扩的眉头越发紧皱,也开始时不时的叹口气,让一旁的张宝德看的是心惊肉跳,不由胡思乱想着,是不是燕王书信的内容已经与圣上撕破脸面了。
而赵扩则是一直紧皱着眉头,直到在张宝德看来,应该看了足足有三五遍后,这才见赵扩小心翼翼的把下面的几张书信小心翼翼的叠好然后,然后揣进了怀里。
“这些书信送与皇太后阅览,并告知皇太后……朕已看过。并打算亲自书写书信回燕王,朕在燕京等他凯旋而归。”赵扩神情严肃的说道。
张宝德小心翼翼的接过书信,刚刚转过身打算离去时,又回头想了下后问道:“圣上,若是皇太后问起这书信……。”
赵扩回头,看着张宝德瞟向自己袖袋的眼神,愣了一下后才明白,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不错,这便是燕王书信的全部。”
“是,奴婢明白。”张宝德再次行礼,而后拿着那半封信向着安北府的方向走去。
看着张宝德离去,皱着眉头的赵扩把厅内的宫女、太监都清了出去,而后又再次把那封书信拿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原本应该在金国的董晁,在咸平府被攻破,金军全部退守至隆安府后,却是出现在了燕京城门口。
一辆马车停在了城门口,董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未走到马车跟前时,便看见那车夫正以警惕的眼神望着他。
一脸憨厚、一身打扮更是如同农人的董晁,呵呵笑着指了指车厢:“正是接我的。”
“接你的?”车夫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背个破包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逃难的老汉,皱了皱眉头道:“看着不像,我们确实是在等人,但肯定不是你。”
“谁告诉你不是他了,就是他。”车夫身后传来了一个厚实的声音。
董晁望着下巴留着胡须的李横,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不敢相认,而李横同样是看着风尘仆仆的董晁,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下走到跟前,笑道:“除了变老了一些,好像其他没变啊。”
“看不出来李将军留了胡须之后,倒是显得威猛了一些,不过比起燕王来,还是差了太多了。”董晁也打趣着李横的胡子说道。
两人这边简单的寒暄,但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飞到了当初临安城的那家小酒馆:三婶酒馆。
李横先请董晁上了马车,而后自己才跟着上了马车,车夫有些不解的摇摇头,不过对于将军平日里接触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也已经有些习惯李横会跟一个老农夫有交情了。
马车缓缓驶进燕京城,马车里的李横看着董晁,问道:“怎么,这一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眼下那边不是正胶着之势吗?”
“虽然是胶着之势,但看来金国已然是大势已去,覆灭是早晚的事情了。”董晁长叹一口气说道,神情之间多少还是能够看到一丝掩饰不住的成就感。
毕竟,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北地活动,而如今金国即将覆灭,于他而言,正可谓是多年的心血与辛苦终于看到了开花结果的那一刻了。